龙相落下眉毛,不耐烦地嗤笑了一声,狗屁!等援兵一来,我立刻就能把赵大傻子打得稀里哗啦。咱们杀jī给猴看,要杀就杀个狠的!”
露生不接他的话茬,自顾自地道:我现在站不起来了,你等我坐一会儿,等我缓过这口气,我就带你走。这仗不是你能打的,要胡闹你回家闹,别在外面拿性命开玩笑。”
龙相不以为然地噘出下嘴唇,居高临下地给了露生一个鬼脸。然后伸出左脚,他用靴尖一抬露生的下巴,歪着脑袋问道:你的脸上怎么有血?”
旁边一名士兵打了个立正,出声答道:报告少爷,白少爷的耳朵边子受了伤!”
露生听了这话,才知道自己这满脖子鲜血的来历。他没敢抬手去摸伤口,也没觉出疼痛来。抬眼望着龙相的小腿,他发现对方的马靴靴筒被人剪去了一半,露出了缠在小腿上的一圈绷带。
你那腿……”他看龙相行动自如,所以心里并不是很慌,听说是让子弹蹭了一下?”
龙相放下腿,咚地猛跺了一下左脚,表示自己没事。
露生没言语,可是等到龙相转身往远走时,他扭头望过去,就见那一圈绷带正在缓缓显出新鲜的血迹。
露生发现,龙相仿佛是不知道疼。
他拖着一条伤腿在战壕内外上蹿下跳,两只眼睛向外放she着贼光,面孔没有血色,嘴唇却是鲜红。小腿上的血迹越渗越大了,在肮脏的绷带上呈现出了碗口大的一片红。他不在乎,来回地跳跃奔跑。没人敢骑马,因为目标太高,容易招流弹。他就凭着两条腿在防线之间来回地跑。
露生在喝过水又吃了两个大馒头之后,开始觉出了耳朵上的疼痛。那疼痛不剧烈,然而像是火炭烧灼着一点皮肉,也让人不能把它忽略掉。
他在战壕内找了个土坑似的地方,静静地坐着,一直坐到了下午。这期间他一句闲话不说,单是养jīng蓄锐,预谋着晚上把龙相从这地方扛走。
然而时间刚刚进入下午,这一带的空气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