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黎民没言语,只是抬手接下一片落叶,随口说道:这时候要是在老家,树叶早掉光了。”
唐安琪转向吴耀祖说道:吴兄,等到抗战胜利了,咱们一起回天津去!”
吴耀祖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回去了。”
唐安琪很惊愕:为什么?”
吴耀祖轻声笑道:在那里的历史也不光彩,不想回去了。等到抗战胜利,我或者留下来,或者去香港南洋,反正一个单身汉,无牵无挂的,在哪里都能安身。”
唐安琪思索一番,随即答道:其实我在天津也没什么牵挂。在天津和在这里都是一样的。”
吴耀祖知道他早把亲生儿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和虞清桑也已然闹翻,真要回了天津,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奔头。
这时唐安琪又用胳膊肘一杵戴黎民:狸子,你想家吗?”
戴黎民想也不想,大喇喇的答道:听你的!”
吴耀祖笑了一下,没想到当年小黑山里的戴二狸子竟然是个痴情的。他只记得此人曾经穷凶极恶。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下去,世界战局是日益明朗了。
唐安琪在生意上没能再挣大钱,小钱倒是常有进项。而在这一年——一九四四年的年中,他试着炒了两个月huáng金,却是瞬间发了横财。
这财真是来势汹汹,搞得他简直有点心虚。夜里他睡不着觉,和戴黎民谈起此事,两人嘁嘁喳喳的一直说到半夜,末了达成共识,认为这的确是个发财的好机会,不过是险中求财,比当年跑仰光还要险得多。
唐安琪不肯独乐,想要带着吴耀祖一起做huáng金储备。直到这时,吴耀祖才说了实话——他有huáng金。当年从沦陷区里跑出来时,他随身带了六十斤huáng金。
六十斤huáng金装在钢筋骨子的特制皮箱里面,加起来是一百来斤的分量。他从上海开始往西南跑,一路上没有连续睡足过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