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孩子,她不知不觉地流出了眼泪,第一个孩子,有缘投胎,没命出生。作孽,真作孽。全怪自己不争气,为了金钱去出卖身体,可没钱也是不行的,她真的需要钱啊!
小海棠找了一家旅馆,开了房间进去。坐在又cháo又冷的小chuáng上,她把药片倒在了手掌上。
医生要她在医院内服药,一旦有了不良的反应,也好及时得到救治。但她不能在那种地方继续耽搁下去了,她怕得要命,怕被人看见。
药片是两种颜色的,须得在特定时间服用下去才有效果。小海棠记得在幼年时候,邻居家的一个媳妇不规矩,曾经用中药汤子打过肚子里的野种。那是什么中药,她可完全不知道。似乎是一大碗喝下即可,没这么麻烦。其实还是中药更慡快,万一这药带回家中露了马脚,岂不危险?
小海棠最终没有吃药,她拎着旅行袋跑出去,要寻那三下五除二的法子。
她的头脑有些麻木了,牙关咬得很紧,口腔中弥漫着隐隐的血腥气。在一家门面古老的药房里,她如愿以偿。
再次回到旅馆房内,这回她的手里多了一枚药丸。拧开水壶盖子,她闭了闭眼睛。张开眼睛仰起头,她把药丸塞进了嘴里。
一口水接一口水地灌下去,她qiáng行嚼碎咽下了苦涩药丸。忽然低下头大咳起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涨红了脸。
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她合上双眼,挤出了一颗很大的眼泪。
不知这样枯坐了多久,她忽然一个冷战,清醒过来。
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她蹲下去低了头,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她嘴里嚷着小孩子是累赘,可是想到小孩子真的要被她扼杀掉了,她又恐慌地想要去救。把手指伸到嘴里,她想要去抠嗓子眼,可是在动手之前,她愣怔怔地大张着嘴,却又想道:野种,怎么要啊?!”
一只手哆哆嗦嗦地垂下去,她紧闭双眼哽咽起来,姿势和声音都很像呕吐。真心疼啊,真舍不得啊,自己这样要qiáng这样吃苦,可是怎么却把日子过成了这般模样?
怎么就偷了个野汉子?怎么就怀了个野孩子?怎么就一个人蹲在这小旅馆里,做贼一样杀掉了亲生骨肉?
小海棠从来不委屈不抱怨,可在此刻,她是真的难过了。
旅馆墙薄,她不敢让隔壁听到自己的哭声,所以极力地张大嘴巴,打嗝似的从喉咙里发出抽泣。她想若是能有来生,自己一定要托生成男人——凌云志做女,她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