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城寺走开,依旧靠窗站着,饶有兴味的看着医生将沈静的衣袖卷起来,然后一针扎向那纤细的上臂。
针尖刺入皮肤的那一瞬间,沈静忽然做了个闭眼蹙眉的表情。非常的孩子气,有一种脆弱的天真在里面。秋城寺见了,不禁心内一动,恨不能把那针管夺下来,亲自去沈静身上扎上几针,到时他势必要哀叫着躲闪求饶,那副情景,应该是很美妙的。
秋城寺心怀着狠毒的鬼胎,在病房里很是呆了一阵子才走。留下疲倦不堪的沈静钻进被窝里,头脑里乱纷纷的,却又忽然想起了顾理初。
等我出院了,还是要借个由头把他弄回来!哪怕得罪陆新民也不在乎了!”
护工走进来,为他拉上薄纱窗帘。现在真是夏日了,那阳光照进屋内,简直晃的让人睁不开眼。在医院里一混也混了有两三个月,他伤势既然好了大半,便有些躺不住,可见是天生的劳碌命,享不住清福的。
第20章
陆新民搬了家后,情绪果然平稳了许多。
新房子离顾宅只有一条街之隔。原先里面住了一家法国人,法国人进了集中营,房子就一直空着,被吴管家派人相看后,立刻占了下来,然后好生洒扫除尘,又重新的装饰布置了一番,便请陆新民来亲自验收。那陆新民顶着两只挑剔的眼睛,在里面足足巡视了一天,终于表示满意,当晚便搬了进来。
现在这片地区已然是重新热闹起来了,空房内都住了新贵进去,连顾家那所宅子都被占用了去——本是个日本商人看上了,想把家人搬来住,不想一进门便踩了满脚的狗屎,感觉很晦气,便转头另觅了他处。自此之后,众人都说这房子不吉利,便把它空了下来改做仓库。如今里面只堆了几十箱的军用皮鞋,且在外面上了一把大锁,整月也难得有人进去一趟。
顾理初站在自家门口,还在对那把大锁发傻:我的家没有了。”
陆新民握了他的手:傻子,你要家做什么?”
顾理初叹了口气,低下头:我要家,等我哥哥回来。”
陆新民有点没心没肺似的笑道:日本人那样的大搜查,他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猜他大概跑去南边了,这两年凡是出了上海的人,都是向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