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转转的到了傍晚时分,他们果然在一处半塌的小草棚内安了身。草棚能提供给他们的只有一个稀薄糟烂的房顶,不过大夏天的,这也就足够了,总比在野地里露宿qiáng一些——那容易被野shòu啃了脑袋。
李继安给了陆雪征一个糠窝头,邀功说道:看看,我拿我自己的口粮救你的命,这多少也算是一点恩情吧?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打算着要杀我?”
陆雪征接过糠窝头咬了一口,梆硬gān燥,口感绝不比土块更好,费力的咀嚼片刻,他qiáng迫自己咽了下去:李团长,杀还是要杀的,若说你对我有一块糠窝头的恩情,那我到时给你多焚些纸钱就是了。”
李继安听闻此言,劈头便道:操!养不熟的狗!”
话音未落,他耳边就听啪”的一声巨响,眼前一片金星闪烁,却是挨了陆雪征的一记耳光!
陆雪征欠身打完这一巴掌,便向后坐回了原处:李团长,要说人话。”
李继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舍不得花费力气做出还击。和陆雪征在一起,时刻都存有危险,眼前还有整整一夜要度过,他须得保存实力。
低头捧起糠窝头,他费力的啃了下去。
李继安虽然是苦出身,但是这些年享惯了福,早已养的嘴馋舌刁,哪里咽得惯这粗糙gān硬的糠窝头?千辛万苦的吃了一个,他趁着天色蒙蒙黑,溜出去摸了几根顶花带刺的小huáng瓜回来,和陆雪征分而食之——不分不行,他不分,陆雪征自会来抢。
如此吃饱喝足了,李继安席地而卧,对那陆雪征说道:睡上几个小时,咱们就得起来继续赶路。身上没有良民证,大白天的万一被宪兵拦下来,那才叫糟糕。”
陆雪征没说什么,一歪身也倒下去了。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然变得墨黑。陆雪征仰卧在地,能从棚顶漏dòng中看到天幕上的星星。李继安留意到他没有睡,便扭过脸来,去看他的侧影。
哎!”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爱不爱哭?”
陆雪征正在出神,忽闻此言,就是一愣:哭?我为什么要哭?”
李继安转身挪过去,伸手在他眼角点了一下:大凡这里长了痣的人,都爱流马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