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许培捧了两本政要走到云来阁,正听到太子在吩咐人换茶,不自觉蹙了蹙眉。他趋步进去遇上端茶出来的宦侍,打了个手势叫他别再送来。那宦侍犹豫了下,被他的眼风吓到,哆哆嗦嗦出去了。
见许培回来,元頔搁下笔伸手去接他取来的书。许培放下书轻声问道:殿下,人定(2)了,当歇了。”
元頔嗯”了声:我再做两条摘录便好。从前父亲带我读书,我记得似乎便在这两本里头……”说着他翻起手上这本泛huáng的乾绪政要,不再说话。
许培见他认真,先是退到一边候着。过了一会儿元頔发话道:茶呢?”许培便上前道:酽茶喝了夜里睡不好。”
元頔抬眼看了看他:无妨,叫人端来。”
许培沉着气道:殿下纵是年富力qiáng……”
许大大!”元頔打断他的话,坐直了道,为政不可懈怠,这道理难道你不懂?”
奴自然明白……”
元頔摆手:我倒还不曾听闻哪个皇帝亦或是监国太子劳累致死的。看书看晚一些又怎么了?我小时候遇到课业做得不好了不也这样?怎么那时候你不说?”
许培急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元頔沉声道,我自然明白阿许你在担心什么,但你首要明白我是储君是监国太子。我如何不会保重身体安定朝局?没有人比我自己更爱惜自己。长备水患之策关系国本,临夏之际若不防范,恐今年又有涝灾,这里头是多少人命?”
说到这里元頔又缓了声调:你莫要介意,我并非怪罪你。”说完元頔叹了一声,我首是太子后是元頔。如你所见我想他想得快疯了,可他jiāo托我的江山我要好好接着。不论他到天涯海角,皆要有我太子元頔的痕迹。”
说了这话他又自嘲地笑了笑,埋首书堆。
不多时新换的茶来了,是今年吴兴送来的首批顾渚紫笋。元頔嗅了嗅茶香对许培笑道:父亲难得专情一物,如今喝不着了不知惯不惯。”
许培暗想:陛下不消多想便能猜到是你作弄他,只怕是恨你恨得牙痒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