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原心道不妙。李若娘一早便同其他妇孺一道被拿下,因知她身份系匪首之妹,兵士们也不曾客气,将她从木轮车上赶下捆了一路拖行。
元猗泽等人离了山庄,元猗泽忽然想起李若娘其人,待人提到他面前时已是面如金纸。元猗泽命人取回了木轮车将她安置,李若娘哭求要见哥哥便跟着一道过来,却见到了哥哥身首分离的惨状。
若非男女有别,董原一早就要将李若娘身上的喜服换了,那柄她死也不放手的金缕扇也早该扔了。如今灼目的红恰如血色,叫他深感不祥,踌躇着准备硬着头皮开口。
但元頔问的不是他,也无所谓回答。
因为元頔看到了元猗泽衣袂微动拦到了李若娘身前,替她遮住了眼前兄长惨死的景象。
李若娘急切地想要拽动木轮车往前,董原连忙将车按住,低声道:不要命啦?”
李若娘看到那么多官兵,仓皇之际伸手去够元猗泽的衣袖,哽咽道:先生,那是不是我哥哥?”
元猗泽转身望着泪涟涟的她缓缓道:你兄长行剪径行径,你早该有此准备。”说罢他叹了一声,保重。”
保重?”元頔听了他的话轻笑了一声,随即撇过元猗泽立在李若娘身前道,李贼犯行你皆心知肚明,是与不是?”
李若娘怔怔地抬眼看他,见到这个俊美高贵的男子眉眼冷峻地向自己问话,迟疑了片刻垂眸道:上官明鉴,我确实一一知悉。”
元猗泽闻言蹙眉道:亲亲相隐直在其中,同案犯与山yīn县衙为恶作伥者严惩不贷。”
本来圣人发话,元頔不该再多计较。但他打量了木轮车里坐着的那个柔弱女子道:若她只是为亲匿罪那便罢了,可她所用哪怕一针一线皆为江中亡魂供养,心安理得自欺欺人,难道不是为虎作伥?匪眷就是匪眷,犯妇就是犯妇,押下去!”
元頔同元猗泽相对而立,半晌元猗泽颔首:查清楚。”
李若娘并不清楚他二人是什么关系,但是为今之计自己的生死勿论,却放不下已没了生息的哥哥,便求告元猗泽道:先生能否容我再看一眼哥哥?”
元猗泽转身对她道:他死状并不好看,他也未必希望入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