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能听她倾诉的人,只有她的妈妈。
潘雨姜来到了医院,走到了母亲的病房。她太想妈妈了,哪怕她不能回应自己。
护士正在帮妈妈翻身,植物病人需要常常翻身才能保证身体不会长褥疮。
她放下包,走过去帮忙,接替了护士的工作,坐下替妈妈按摩四肢。
此时的病房空无一人,只剩下了一个医疗设备运转时滴答滴答的系统音。空气中窗户开着,太阳像是赶在落山前努力将积蓄的热量传递。这让她想起小时候,想起夏日里冰镇的西瓜,树下的秋千,花园里的花香,还有牵着她回家的妈妈。
病床上那人,仿佛再也感受不到酷暑与寒冬,踏不上回家的路了。
她俯下身子仔细地抚摸着妈妈的面容,无声地啜泣。眼泪大颗大颗地向下落,落到了妈妈的脸上,就好像她的妈妈也在流泪一样。
潘雨姜慌乱地替妈妈擦拭掉落在脸上的眼泪,心里责怪着自己怎么能在妈妈面前哭泣。如果妈妈能感受得到,一定会担心她的。
她握起妈妈的手,泪眼朦胧地笑着:“妈,我没事,您不要担心。我就是今天过得不太开心,才跑到你这里哭鼻子,可是你为什么还不醒啊,都没有人帮我擦眼泪了。”
说着说着,眼泪似乎又要夺眶而出。可她不敢再哭下去,她只能默默地凝视妈妈的脸庞。
可是她需要一个地方,来释放自己所有的委屈,于是她跑到了大街上,跑过了人群,跑进了巷子,最后来到酒吧门口。
在这座盛满了痛苦记忆的城市里,唯有这个地方能让她放声痛哭,不必在乎其他人的眼光。
潘雨姜一杯一杯地喝着,喝进胃里的酒似乎都变成了她流出的眼泪。她感觉到委屈,自己的父亲另有所爱,她的母亲变成了植物人还要承受旁人的指责,工作上还有一堆不如意的事情。她不懂自己二十几岁的人生为什么过的这么失败?
潘雨姜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她拿出手机,眯缝着醉眼,打开了联系人。还没等她找到庄秦的号码,对方一个电话就打进来了。
“喂?”潘雨姜哭着打了个酒嗝。
“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庄秦皱着眉头。
他下
班回家,看到他妈在家里,却不见潘雨姜人影,就知道出事了,连忙打电话给她。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回应他,听着电话里嘈杂的环境声,庄秦心里有了猜测。
“你在哪个酒吧?我过去找你。喂,喂,潘雨姜,你倒是说话啊!”庄秦问了几句都没得到回应,直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
“你好,这位客人已经醉了,这里是苏荷酒吧。”
……
等庄秦赶到的时候,才明白侍应生嘴里的醉了是什么意思,这根本就是烂醉如泥。只见。
潘雨姜趴在吧台上,手里还握着酒杯,整个人一动不动。
“喂,潘雨姜?潘雨姜?”庄秦推了推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想拿走她手中的酒杯,却发现酒杯她握得很牢,他一下子没拽动。
烂醉如泥的潘雨姜终于醒了,她抬起头,扒拉了两下覆在脸上的头发,然后看到了庄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在我脑子里还不够,还要跑到我眼前。”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成功的让庄秦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庄秦就回过神来。这人怕不是在心里正骂着他呐。庄秦笑着摇摇头,将账单结清后就上前扶起潘雨姜,带她回家。
回家的过程并不太平,先是潘雨姜死活不愿意上他的车,庄秦无奈之下带她打了出租。然后,她又在出租车上对他破口大骂,好像他是个拐卖良家妇女的大骗子。
庄秦在被司机偷偷打量了好几眼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我是警察,不干作奸犯科的事情。你要看我的警官证吗?”
透过后视镜,庄秦铁青的脸成功吓到了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