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潘伟民项目组一行人乘车前往了华鑫化工厂。工厂位于清江河旁，灰白色的油漆建筑里，有寥寥几个工人的身影，给人感觉有些冷清。

刚进大门，一个身着工作服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欢迎华夏绿源的各位，我叫林友东，是专门来负责配合你们工作的。”

队伍中潘伟民作为领头人，站在最前列，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潘副所长，一年不见。”林友东露出热情的笑容，看见潘伟民，仿佛是看见认识多年的朋友，伸出了手，“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这么一大早就赶来我们这了。”

潘伟民听出了对方话语里隐藏极深的一丝讽刺意味，象征性地握了下手，懒得吭声回应。

身后，潘雨姜疑惑地看了父亲一眼，为什么她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这么奇怪。

林友东不动声色，转过身领着项目组的人参观工厂，边走边介绍工厂的排污系统。

一路上，潘雨姜仔细观察，不时蹲下身子，不肯放过任何可能存在问题的地方。

林友东注意到潘雨姜的举动，眼神警惕，用颇为玩味的语气赞赏道：“潘副所长，你们这位小同事很面生啊，怎么称呼？”

潘伟民眉头一皱：“她刚刚加入华夏绿源不久，这次是来学习的。”

林友东笑眯眯地说：“是吗？小同事看起来很好学。”

潘雨姜看着他，却觉得他笑里藏刀。

参观结束后，厂里的工作人员拿来两份特制容器，分别装着土壤和水样，让项目组的人进行检测，一旁林友东笑吟吟地开口说：“潘副所长，这是我们事先取好，已经经过排污处理的样品，还请麻烦你们检测一下，数据是否合格。”

项目组的人纷纷拿出工具仪器忙碌起来，唯独潘雨姜站在原地，一脸疑虑。

“小同事，你前面观看排污系统那么积极，怎么现在反倒不干活了？”林友东笑眯眯地看着潘雨姜。

潘雨姜看了眼样品说：“我不是不干活，我只是想知道你们采样的地点在哪，我想亲自……”

“采样地点？就在这附近。”林友东出声打断道，“不过，小同事，不用麻烦你

的，我们这都安排好了。”

潘雨姜眉头微皱：“我们华夏绿源环测一向要按规矩……”

“我没记错的话，这批样品提前准备的时候，我们研究所有派人到场监督。潘雨姜，你先忙你的去，记得测这批样品的数据时操作精细点，别出什么差错。”潘伟民说道。

潘雨姜握掌成拳，轻咬嘴唇，不甘心地说：“可是……”

“你放心好了，潘小姐，我们华鑫化工厂严格按照标准，排污指数绝对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林友东出声打断道，他乌溜溜的眼睛骨碌转了两圈，牢牢记住了这个环评师的名字。

潘雨姜默不吭声，转身离开去帮忙检测样品。

……

项目组忙活到下午才结束，一帮人收拾了工具集合起来，准备离开。苏娜注意到潘雨姜落在队伍最后面，正向着另外个方向走去，不由奇怪地问道：“雨姜，你去哪儿？”

“我肚子不舒服，去趟厕所。”潘雨姜神色急匆匆，苏娜对此也没多想。

潘雨姜先是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转头偷瞄了一眼，发觉同事们都已经走出大门外了，于是她改变行径的方向，转而向工厂排污的地方走去。

潘雨姜七拐八绕，不时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生怕被工厂的人看到。好不容易穿过侧门，到了一出墙角，映入眼帘的是灰黑斑驳的土壤，色泽黯淡，不远处排水口的水浑浊而幽绿，难闻的气味因为经年累月的积累已经变得十分呛人，味道甚至达到潘雨姜睁眼都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