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最后她才在后院废弃掉的游泳池里看见一人一狗。
黑暗夜色里,地上几个啤酒罐东倒西歪。
身长腿长的男生蜷缩在角落边缘,头埋在手臂里,看不清表情。
一旁小白也难得安分,乖巧趴伏在主人的脚边,远远看去像一团蓬松的云朵。
“……少爷?”
总算找到人,许知月心头堪堪松了口气。
她缓慢朝着他们走去,小心翼翼扒开泳池边缘的灌木丛,在他旁边单膝蹲下。
月色皎洁,落在整齐排列的马赛克瓷砖上,熠熠发光。
少年听见这窸窸窣窣的声响,终于抬起头来。
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一半隐没在夜色里,高挺鼻梁被月光挂上一条银白的线,蜿蜒至修长脖颈,立体的喉结拓印出清晰的暗色阴影。
浅色瞳仁涌动着暗潮,长而密的睫毛也是湿的。
像淋过雨的小狗一样,周身水漉漉。
这还是第一次,许知月在傅屹瞻面上看到这种类似于脆弱的情绪,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幻觉吧,嚣张跋扈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一个人躲起来默默伤心呢?
“你、你哭了嘛?”
听见这话,少年侧过头来,单手捏瘪了手中的易拉罐。
“滋拉”的声响撕开了黑夜的雾,也撕开她所有的戒备。
他撩起眼皮,定定地盯着她,眸光幽深黑亮,好像要望进她心里。
像翻腾的火焰。
久久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傅屹瞻终于开口——
“……白痴。”
“有什么好哭的,老头把遗产全留给我了,我快活还来不及。”
“天天管东管西,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就知道瞎安排我。”
说到这,傅屹瞻突然顿住。
他低下眼去,语气还是那么恶劣,嗓音却透着一种说不清的寂寥:“可惜了,老头还说要抱曾孙的……”
为什么走得那么快,连一句“再见”都没有机会让他说出口。
胸口塞了团湿棉花一般,闷得发慌,堵得许知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作罢。
也不嫌地上脏了,她有样学样,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前厅觥筹交错,并没有多少人为傅老爷子的离世而伤心。
他们更多关心的,是老人家留下的巨额遗产将会怎么分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