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谁
回家的路上, 天色昏黑,小雨无声无息。
奶奶始终紧紧牵着她,像小时候那样。
“还想着花出去的钱呢?”
红灯亮了, 奶奶的手掌枯槁冰凉, 在她发顶上揉了又揉。
单菀将伞往右手边又移过去一点, 声音闷闷的:“我就是觉得, 自己不配用这种好东西……”
按她的想法, 能得到那个表姐不要了才送给她的复读机,便已经很好了,她不敢再奢求更多。
“把背挺直。”
奶奶帮她把额前的碎发都拨到耳后, 语气温柔而郑重:“我们家莞儿不比任何人差,自然也配得上所有好的东西,你啊, 不要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
绿灯亮起。
雨雾氤氲, 漫上眼睛。
单菀吸了吸鼻子, 挽着单老太太走向人行道。
快到楼下,祖孙俩撞上了带着孩子刚从娘家回来的单母。
知道婆婆给单菀买了手机后,单母十分不满:“她一个学生要这玩意干嘛?还不如给我们阿成报个跆拳道班, 您是不晓得, 现在的小孩都在学这个,强身健体多好啊……”
对于小儿媳妇这番话, 单老太太只装作耳朵不好没听见, 并不作理会。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时,单父与单母又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来,后者拐弯抹角地指责单老太太不打招呼就上门来,话里话外,明显是害怕老人家就此住下, 给这个小家庭增添负担。
一个年迈已失去劳动力的母亲,在她那四个健壮的儿子看来,是烫手的山芋,是兄弟间互相推让的累赘。
隔天一大早,单奶奶还是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又独自赶车回了乡下。
单菀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靠着拼命刷题来转移内心的愧疚与无力感。
最后还是单甜撒娇缠着,要她拿手机放音乐,单菀这才想起打开那只手机。
一拿起手机,她不免又记起来,那天下午靳凛生是怎么一步步教自己使用它的。
他垂眼认真讲解的时候,声音低沉,温柔难以言状。
想到这里,一丝丝的甜在她心上迅速蔓延开来。
伴着缠绵悱恻的女声,单菀继续做题,直到夕阳西下,单甜突然推了推她的手臂——
“姐,它怎么都不唱词了,是不是坏了?你快看看!”
单菀放下笔,仔细一听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手机里不再播放王菲的歌,而是换成一首她越听越觉得熟悉的轻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