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瑾瑜也拿上一瓶黑拉格啤酒,“喝,谁先喝倒谁是孙子!”
单菀小口吃着菜,只当做没听到这话。
酒过三巡,场上除了她和老板娘,其他的人都开始醉意上头。
单菀一抬头,恰好撞见靳凛生单手支着下颌,正眼神松散看着自己。
橘黄色暖光从头顶流泻下来,淌过男人黑短的发茬,衬得那张脸更加俊美无铸。
冷面薄红,细长眼皮微微往上挑着,眼珠覆了层水光,身上生冷的气息因那点朦胧的酒意减弱了几分。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这样真的严重犯规了。
她腹诽着,热意爬上颧骨,整张脸变得特别的烫。
“干,我全干了,这杯敬我们过命的交情,敬给我的兄弟们——”
司瑾瑜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下,大着舌头用手指一个个指过去:“博哥,当年我刚进营,教会我100米精度射击的人,是你,我记着,一直都记着。”
“还有你,生哥。虽然习惯了这么喊你,但第一次见你那会,我特别不服气,真的。”
“当时我跟兄弟们说,就这么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跑来和我们凑什么热闹?细皮嫩肉的,他能撑得住几天?”
他又猛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可我真没想到,最后咱们这几个,偏偏是你坚持下来了。不,不对,还有涛子——”
单菀明显能感觉到,当司瑾瑜说到某个字眼时,靳凛生的眼眸由散漫逐渐冷凝下来。
“涛子,别看他比我们都大,可人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对兄弟们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就是个滥好人!”
“好人!好人!可是老天却瞎了眼,好人没有好报。”
“行了,别说了,你喝醉了。”博哥上前要抢过司瑾瑜手里的酒瓶,却被后者一个侧身躲过了——
“我没醉,没有!我眼睁睁看着横梁掉下来,砸到他头上,我眼睁睁看着,你们知道吗?”
他用力捶着胸口,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一米八几的汉子却在这一刻哭得像个崩溃的孩童。
“生哥也看到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啊,只是那么一下,怎么就成植物人了,再也没有醒来过……小真,她才七岁,她以后要怎么办……”
孟葵酒醒了大半,她上前去抱住痛哭流涕的司瑾瑜,柔声安慰着:“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可他们分明都清楚,至今仍躺在医院里的涛子,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清醒过来,也再听不到小真喊他一声“爸爸”了。
单菀终于明白,在便利店门口那一晚,靳凛生抽着烟时,眼神里的颓丧感究竟由何而来。
也后知后觉清楚,他为什么要带着自己大老远跑去那家档口吃饭——
是为了,看一眼战友的女儿。
嘴皮都快咬破,单菀却丝毫没感觉到疼。
学着刚才孟葵那样,她开了瓶藏式爱尔啤酒,拎着它起身走到靳凛生面前。
看着他的眼睛,她将酒瓶举高了些:“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