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惊讶的不仅是抬头,还有另一字迹的第二落款。</p>
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的签名也赫然在其之上!</p>
“所以你的曾祖父在前苏联时期曾参与过《天启秘境》的研究,参与研究者还包括有肖斯塔科维奇,但某一刻,他们又联合向最高元首建言中唔,这封书信得到过回应,起到过效果吗?”</p>
“是否真正递到过勃列日涅夫那里都无从得知。”</p>
琼摇了摇头,又咬下一口饺子。</p>
“冷战时期两个对立阵营的军备竞赛近乎狂热,而除军工科技外,‘心灵超凡力量与神秘主义研究’同样是几代领导人十分感兴趣的领域一个学者,一个艺术家,其建言起到的作用恐怕十分有限。”</p>
“从后续史料痕迹来看,‘苏联科学院蠕虫学实验室’这一机构的研究活动如期继续,并未中止,我的曾祖父仍在负责着这项工作。”</p>
“但他很可能在背地里不着痕迹地,把《天启秘境》的研究方向引去了不利的路线,团队的两班人马分离,一班倾向于研究音乐本体,一班倾向于研究神秘主义文本、蠕虫与其他配合要素,合作逐渐产生了间隙。”</p>
“于是研究工作在前苏联时期‘顺利地’未取得任何成功,但一个人难以决定其死后的事情进展,在苏联解体后的三十多年,在作曲家斯克里亚宾忌日的一百周年,《天启秘境》似乎又出现了。”</p>
“对我父亲而言,这是个有希望弄清家族沾染上诅咒的缘由,甚至于彻底化解诅咒的机会。他带着年幼的我在异国定居,他辗转加入了那个致敬活动的雇佣团队,然后遭遇事故、幸存、发疯,不久又自杀,最后,事情到我这</p>
里了。’</p>
范宁听完后沉默了一阵子:“难道,完成那两个条件,就能摆脱诅咒?这是你父亲自杀前告诉你的?”</p>
“算是吧但我,也不能全然确定”琼低头摆弄着篝火中的竹签,“父亲死前的世界,已经终日充斥着“闪念,这些事物逼疯了他,他留下的那些话,说是“预言”,但其实是胡言乱语也说不定。”</p>
“能为我们具体转述一下大概吗?”若依问道。</p>
“他说,蠕虫是因果律下注定滋生的产物,不可终结,但只有事物终末之处的蠕虫长得肥壮,毁掉《天启秘境》会让其变得干瘪,然后当去往秘密山峰的路标被毁,抵挡闪念’侵蚀的‘庇护所’将随之出现”</p>
“”范宁思索不语。</p>
如果说,自己的父亲范辰巽最后的那通电话,也可视作一种“遗言”的话…</p>
他觉得两者的遗言都悬而未定,疑团重重,又具备千丝万缕的联系。</p>
“总之,我不能过于接近秘密山峰的峰顶,那样闪念的进展会迅速恶化,至于诅咒什么的,一切交予命运吧,路标也好,乐谱也好,若你们真在上面找到了遇难艺术家遗体或纪念活动场地,倒是确实有可能发现乐谱的,多带</p>
几个打火器吧”</p>
后来一夜无话,翌日的晨光劈开云层时,范宁第一个走出了帐篷,他仰头见岩缝间悬着排排冰锥,晨光刺透时在地面折射出彩虹般的条带。</p>
“铿!!”</p>
冰镐挥击出锐利的弧线,一条冰锥被斩下,砸地应声而裂。</p>
范宁走上前,用镐尖将碎冰凿得更碎,随即他蹲下身来,皱眉看着冰块中干瘪催化的事物。</p>
一只触须呈异常艳丽隆起状的冻干蜗牛。</p>
行程很快出发。</p>
今天若依的身体状态,经琼昨天的指导与用药调整,可以说略有改善但并未有很大的改善,不过她似乎是怕众人担心,上路前很豪迈地摆了摆手,然后背上氧气瓶,走在队伍中间一声不吭。</p>
冰碛垄如巨兽脊骨横亘眼前,l峰在天际强光之侧嶙峋如断指而立,而其对向可能的那个“r”位置则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有遮天蔽日的云层与冰雾。</p>
“走棱线!冰层下全是暗缝!”</p>
一座座山峰绵延起伏,鞍部陡坡覆盖着蓝冰釉质,在阳光下泛出陶瓷似的冷光。</p>
琼边用冰镐敲击岩壁边做出提醒,随着光线照射强度的逐渐增强,部分倒挂悬崖或裂隙的冰棱一根根垂落,没入泛出毒芹般惨绿的谷底幽光之中。</p>
“海拔6290米,快到l峰与r峰的分岔口了。”琼的嘴里呼着白气,“最后一截路非常绕非常难走,不过转向后我还能陪你们略走上一部分,至少能到今晚。”</p>
见今天众人出发的状态都还算不错,她在正午12点时就没叫大家扎营休息和午餐,仅在一个小时前作了次小憩,加热了一下饮料。</p>
海拔6385米。</p>
“要不冲到下午2点再扎营吧,分岔口马上就要到了。”琼低头看了一眼指向下午1点半的怀表。</p>
众人纷纷拧开能量饮料灌了一口,范宁紧了紧结组绳的制动螺栓,刚想挥动冰镐,说上一句什么。</p>
从一座巨型锯齿状冰塔的背后,骤然闪出一道道橘黄色的人影!</p>
“等你们有些时候了啊,小伙子小姑娘们。”蓄长头发的副手把玩着手里的多功能工兵铲。</p>
最后走出的为首之人则没穿登山服也没戴头盔,只是罩着一件灰色羊绒大衣,他缓缓摘下遮阳墨镜,露出了那头标志性的背梳银发,以及似笑非笑的嘲弄似的目光。</p>
范宁和若依对视一眼,脸色变得难看起来。</p>
此人之前在贡觉茶馆打过一次交道,赫然是那位控制着整个喜马偕尔邦登山市场的菜里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