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珏手指在司瑶的唇上流连了一分钟，可司瑶迟迟没说话。?d+i!n￠g·d*i′a?n^t￠x′t\.′c!o!m-

刑珏掀眼皮看司瑶，眉毛不易察觉的皱了皱，阴郁几乎要蹦出来：“你不乐意？”

司瑶没说话。

刑珏眉毛打结，冷笑溢出来：“你什么意思啊。”

“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不乐意？心疼？舍不得？舍不得谁？白羽还是陈南？”

司瑶背靠墙壁，被刑珏逼到近处，已经无路可退。

索性不退了。

低头扒了扒长发。

刑珏没完，手勾起司瑶的下巴。

司瑶甩开，刑珏手继续。

来往三四次。

司瑶喟叹口气，瞳孔麻木的和刑珏对视。

刑珏看着司瑶这幅样子更恼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司瑶：“我……”

刑珏打断：“你老实说吧，从前说对白羽没意思都是骗人的，也对，怎么可能有人追了一个人四年，转头就说对他从来都没意思，纯粹是哄傻子的，司瑶，你舍不得白羽。”

刑珏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蓦地再开口：“不止是白羽，你也舍不得那小孩，你说他是寒门出身，走到现在这一步不容易，可是你睁大眼看看，寒门出身不容易得多了去了，为什么就一定是他，凭什么？你看上他了？”

“是不是？”

“说话。′5-4¨k`a_n^s\h,u,.\c¨o/m·”

“你为什么不说话？”

司瑶开口：“我知道了。”

这个回答不在刑珏的预想中。

刑珏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

司瑶吸了吸鼻子，眼睛里含着泪水，面无表情的说话：“我知道了，封杀白羽，雪藏陈南，你用唐糖的照片去威胁唐糖的小舅，把刑戴手里的贸易公司搞黄。”

司瑶说完伸手：“合作愉快。”

刑珏游移不定，手缓慢的擡起，复上司瑶的手：“真的？”

司瑶点头，手掌握住刑珏的手：“真的，合作愉快。”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司瑶收回手后，决口不再提此事。

坐回沙发，和这些天的午后一样，沉默的看电视。

隔天，司瑶终于能离开刑珏的视线了。

开车漫无目的的转悠了一圈。

将车开去了奶奶的宅子。

老太太的宅子大门上还绑着两朵白色的大花，像是在给已亡人送行。

司瑶坐在车里点了根烟，看着白色的大花有些恍惚，不禁在想。

她晚上能睡得着吗？

为了刑家的产业，和刑珏合作，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丈夫。-2/s￠z/w`./c+o-m′

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睡不着的吧。

就像司瑶自己现在一样。

睡不着。

哪怕刑珏在她身边，依旧睡不着，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因为面前不单单的是站着自己枉死的父母，还站着数不清的无辜的人。

司瑶一根烟抽尽，丢下烟头要开车走。

车窗户被叩了叩。

佣人走近，行礼后小声道：“老太太请您进去。”

司瑶看了眼门口的监控，解开安全带下去。

跟着佣人朝前走了几步，进了院子后，脚步慢了。

屋里更夸张。

到处都是白色的花。

甚至佣人整齐挽起的发上都别了一枚白色的花。

司瑶走了几步，有些走不动了。

原地站了会，视线终点出现一个穿着白色长旗袍的老年太太。

刑家太太的气质一直是青城一绝。

长相白净秀丽，年纪虽长，气度却足。

只是往那一站，就像看见了清末时期的大家千金，身段优雅的像是画上出来的人。

司瑶顿足，遥遥的看着她，片刻后从包里掏出根烟叼嘴里。

司瑶抽烟一直是秘密。

在刑珏宅子里待了七年，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老太太更是不知道。

毕竟前身是大家千金，烟啊酒啊这些，向来是不屑一顾。

司瑶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底下按亮了打火机，重重的抽了一口烟，随后轻佻的吐了出来。

烟圈在空中萦绕了一个圈，随后飘飘荡荡的越过庭院的小路，朝着路的尽头，老太太而去。

司瑶想不明白的事其实很多。

却无人可问，无人可打听。

就像为什么父母会在矿上。

无处可问。

事情过去了太多年了，就算是找了江老的儿子打听，最后得到的答案也会是刑珏拦截过的，想让司瑶知道的答案。

现在其实可以问的。

但司瑶不想问刑珏，准确来说，不能问刑珏。

还没和刑珏摊开来聊这些话题，刑珏已然这么恶毒肮脏了。

摊开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司瑶能想象出来。

刑珏大约会搂着她，用报仇作为交换条件，打着为爱之名，肆无忌惮，无所畏惧的让她去做更多事。

不止是封杀白羽，雪藏小南。

也许某一天，还要让自己对刑柯下手。

司瑶……不敢。

报仇什么的，在她这里，已经不是个干净的词汇。

是个布满了血腥的词汇，不止有自己的血，还有数不清多少人的血。

司瑶叼着烟朝老太太走近。

在老太太面前站定后，从唇齿间取下烟，很疲倦的开口：“我爸妈……”

司瑶喉咙滚动，重重的叹了口气：“到底因为什么上了矿。”

司瑶在矿山扒拉刑珏的时候有些魔怔了。

以至于半路扒错了路线。

撩拨开了一片乱石区。

其中有一块肮脏的石头，上面写着‘司乾坤’。

那会司瑶指尖全是血，懵懵懂懂的血描画了一遍上面的字。

随后端正的放了回去。

而后蹲在一片废墟之上，遥遥的看着

是个彻彻底底的问句，但是尾音是句号。

司瑶不是傻子，看见那块和季文与父亲如出一辙的墓碑石头时，脑中便回想起了从前的事。

例如。

从矿山第一次站上青城的土地后。

这个见过一两次的和蔼的，美丽的，温柔的奶奶拉住她的手，眼底全是心疼的泪花。

但问出口的第一句是：“孩子，你下矿了吗？”

下矿？

司瑶摇头，疲倦不堪的问：“阿珏呢？”

那个话题就此掀过。

司瑶没下矿，眼底全是‘阿珏’呢。

她的小阿珏在哪。

美丽慈祥的老太太沉默了几秒钟，灿然一笑，说阿珏在刑家。

那句‘孩子你下矿了吗？’在那会其实很突兀。

但是司瑶一无所觉。

因为她没下矿。

不知道那次，她距离死亡其实只在毫厘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