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黑夜,仅有鞭打之声和书童抽泣之声。几分诡异。
士兵抽出长刀,吓得书童瘫软,忙磕头。
“瞧瞧,那。”书生指去受刑那人,随着头颅低下,呼吸弱去,不久便流血而亡,“下场如此,难道有何种东西,比生命金贵?”
书童颔首:“大人所言极是......可是身无分文,要怎样方能抵命?”
谈话间,鞭打已停止,那人被行刑人拖走,一地红色丝带,一直钻入黑暗里,背上满是伤痕......跟破庙所见几具死尸完全一致。
恐惧坠入脑海,书童猛然醒悟,搞不好他也将变成那随便丢弃在破庙之中的......臭死尸。
书生背手一笑:“简单简单,家在何处呀,写封信送去,嘱人带些钱财过来——赎你。多少为好,诚意大些最好!”
他轻轻拍打书童的背。
“莫怕,方才那人不服管教,才会如此,若说顺从之人,有水有食,安稳着哩!”
士兵颤颤笑,铠甲碰撞,沉闷又尖利。
“俺家遥远,书信恐怕月余不通,实在难解近渴......还有什么法子,大人,绕俺一命!”
书生拍手:“法子嘛......倒是有,只怕不服管教。”
书童回望远处血淋淋,再次磕头:“没有任何东西能比生命金贵,请大人赐教!”
“好,将军要修建一处小楼,亭台水榭,要募一批工匠,你去,做些苦力,正好缺人,可行否?”
“行,万分可行!”
“要抵你买命财,怕是不够,今后有何种劳作,我再叫人给你安排,可别不服管教。”书生敲打书童脑袋,笑里藏刀,随后示意士兵留下,自己转身离开,拐入内墙去。
士兵收起刀剑,踢中书童屁股。
“滚起来,滚去马厩里,要是敢出来半步,杀无赦!”
书童抹净泪水,连滚带爬,翻入马厩内。
一堆杂草积于墙角,地面中间虽然干净,却铺上一层乌黑东西,恐怕是干固的血迹,那新的血丝带,延伸入一块挡板后,见士兵未进来,书童便悄悄移动身体过去,是爬着,甚至不敢直起身。
手掌很快满是污渍。
那人面朝下,歪斜地铺于地面,背上模糊,辨不清血肉,书童不忍直视,爬过去翻看眼睛。
那人眼睛乌黑,无一点白,黑夜里,无法辨认,多半没了气息。书童不死心,用手指试了鼻息,微弱可以不计,料定活不过今晚。
书童反而心有余悸,他靠于一旁立柱,那人便在他脚边躺着,地面还有污渍,他又一次背诵起密信内容,像要将自己埋入大空的世界。
啖其人血肉,刮其人骨髓,不知还有多少人死于这样之夜晚,又有多少人被胡乱埋葬于荒郊野外,这城到底是义军所占,还是妖魔所占?
开建新楼阁,搜刮民财,这哪是担负复兴大业之军所为!
要从此将军嘴里得知国姓爷大营,怕是难如登天,况且生命还犹如悬梁上一瓷碗,随时坠落。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