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天下局势,尽在父亲掌控之中,儿子佩服之至。”弘少则道:“听父亲一言,儿子如醍醐灌顶,再不会犯糊涂了。那西北,便让给东宫去折腾。”
弘逢龙便自点了点头道:“如今云丫头是个怎样的情形?”
“她自搬去了龙岩寺,倒也安份,只与那个叫秦用的徒弟接理病人。”弘逢龙便不多言,弘少则又道:“悬玉使女的消息说,龙岩寺的住持原也是个青盟余孽,上官清兵败后,他便金盆洗手,隐姓埋名了许多年。如今上官清归来,他多少有些活泛。云未杳如今住在那里,他照看得很是尽心,想来也是因着上官清的缘故。”
弘逢龙道:“既是青盟余孽,便要盯紧了。”
弘少则便道了声“是”,又道:“儿子不明白的是,父亲既要拿她挟制上官清,何以还允她出府?便是少均心疼她,只是少均便是再闹,也不会真与父亲疏离了,如今她这一离去,当真是海阔天空了。”
弘逢龙笑叹道:“你呀,有的事情还是要放开心胸去看,才不会事事烦恼。云丫头搬出去,一则是为将来脱身考虑,再则还是为了你那个傻弟弟的缘故,她是要断了少均的念想。”
弘少则叹气道:“青女也跟儿子说起过,依儿子的意思,咱们软的不成,不如来硬的,直接将少均的婚事办了,免得他日日挂念。想我堂堂相府,也不委屈她。”
弘逢龙失笑道:“你也不想想你那弟弟,把她当成了心尖。她不愿意的,少均便第一个不肯,她不开心,少均也难过,如此只会害了他。为父哪里是怕她,为父怕的是少均啊!”弘逢龙森森笑道:“她既不肯嫁给少均,为父又怎能让她旁嫁他人?”
弘少则道:“父亲放心,儿子已加派了人手,任她是在龙岩寺,便是天涯海角,也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弘逢龙便笑道:“唉,都是为了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啊!”
弘少则笑道:“弟弟聪明绝顶,更难得是天性纯良,世间何人能及?父亲只管在这里说他,只怕他一不好,第一个难过的便是父亲。”弘逢龙听罢,又复哈哈大笑,拍了拍弘少则的肩,父亲二人相偕离去,只管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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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湛若水一行过了大漠戈壁,又翻山越岭,终于到了塞上草原。此时正是六七月间,塞上一碧千里,遥无边际,牛羊若星子散落其间,忽隐忽现,别与中原风景迥异,直教人壮兴逸飞。湛若水辗转两日,自也先去了契连大叔的家。他们还远远离着牧民帐篷,便见一人一骑箭一般地冲了过来,到了近前一看,原是个女子,只含情脉脉地看着湛若水,正是胭脂。
胭脂貌美,且是不同于中原女子的柔美,自有草原儿女的刚健。封五并包氏兄弟看得目不转睛。湛若水没有认出她来,便用赤勒话笑问道:“姑娘,请问契连大叔家如何走?”
胭脂却自笑了,用汉话道:“湛大哥,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胭脂。”她的汉话虽不甚利落,众人倒也听得明白。湛若水一怔,复又笑道:“你是胭脂?难怪我认不出,竟长成了美丽的姑娘。”
胭脂听得他的夸奖,眉眼都飞了起来,脆声笑道:“你来草原了!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话?”当年,湛若水离开草原时,她说:等我长大了,你来草原娶我好吗?
湛若水早忘了从前与胭脂说过怎样的话,当年他离开时,她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姑娘,想来左右不过是哄小孩子的话,当下也未话心上,只含糊应着。胭脂却当了真,只道是他不好意思开口,越发眉飞色舞起来,扬着脆亮的声音笑道:“湛云果然救回了你,我就知道,上天一定会保佑好人!”
湛若水略有些尴尬,一路之上,因着包氏兄弟的缘故,他绝口不提云未杳,不想才见到胭脂,却被她提了起来。好在所提并非真名,且她并不知晓其中曲折,湛若水也未多计较,只笑道:“你阿爹在家吗?”
“在!”胭脂蓦地羞红了脸,道:“我领你们去!”说罢娇叱一声,勒马与湛若水并辔而行,一路行一路道:“湛云和孟飞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我很想他们。”湛若水没有说话,只略略回了回头,见得封五隔着包氏兄弟,方才暗暗松了口气,笑道:“他们另外有事。”
胭脂偏头又笑向他道:“你来草原做什么?”她原想问‘你是来草原跟我阿爹提亲的么’,因着有封五诸人,到底开不了口,只是脸又红了,别有一番女子的娇羞。
湛若水道:“找你阿爹有事。”
胭脂的脸更红了,偏又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是甚么事?”眉眼间俱是甜蜜的笑意。
湛若水没有察觉胭脂的异状,他早望见了站在帐篷外向他招手的契连大叔,双腿一夹马肚,叱马冲了过去。契连大叔哈哈大笑着,笑将湛若水迎下马来,只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湛老弟,好多年不见,你可大好了?”
湛若水笑道:“托你的福,好了,都好了!”
契连笑道:“当年……”话才出口,便觉掌心被湛若水重重一握,眉眼微微睨向包氏兄弟,微微摇了摇头,契连当即会意,遂笑道:“当年你是这番模样,如今还是这番模样,过了这许多年,你一点没变,倒是老哥我老了许多!”
湛若水深恐契连又像胭脂一般说及云未杳,好在包氏兄弟早被胭脂美貌所迷,神魂颠倒跟在她的身后,倒也顾不上他二人的异样。湛若水朗声笑道:“你也一点没有变,还和当年一样壮实!”
契连越发地高兴了,看着封五三人,奇道:“这三位是……”
湛若水笑道:“我来介绍。这位契连大叔是我草原的朋友。他叫封五,是我朋友,这位叫包显,这位叫包贵,也是我的朋友。”说到包显、包贵时,湛若水又重重握了握契连。契连眼光微闪,笑道:“既然都是老弟你的朋友,自然是我的贵客,里面请!”
众人进了帐篷分宾主坐定,契连的妻子早端出了茶点,便去准备午饭了。临出门时,她又用赤勒话唤走胭脂,无奈她只腻在契连身边,再三叫不走,便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封五早走得饥肠辘辘,便也老实不客气起来,只包氏兄弟颇有嫌恶之色,任是契连再三邀请,也绝不肯动用半点。
契连心下不快,只看在湛若水份上未与他二人计较,只笑向湛若水道:“你们汉人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千里迢迢来草原,想来必有要事!”胭脂坐在契连身侧,只含笑望着湛若水,听罢此话又羞涩地垂下头去。
湛若水笑道:“不错,我是先要跟你打听一件事。”
契连笑道:“但讲无妨!”
湛若水道:“我想跟你打听天狼近况。”胭脂脸色顿时便沉了下去,却仍抱希望地等着。
契连笑容渐渐敛去,沉吟半晌才道:“天狼如今已是扎合一家独大。”
湛若水道:“那哈术近况如何?”
契连叹道:“很是不妙。他先前被扎合害得差点丧命,被……”他正要提云未杳,见得湛若水眉毛微挑,便自会意,笑着改口道:“后来又被天朝战神许凤卿歼剿,直是元气大伤。这两年,听说他被扎合逼得很惨,在草原东躲西藏。只奇怪的是,无论他流亡到何处,每年都回会阿克什湖一两次。我前不久放牧去了那里,竟又见到了他,想是阿克什湖水草好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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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若水笑了笑,云未杳早与他说过前情,想来哈术冒死都要回阿克什湖必是为了冰破果,想了想又道:“他现在可还在那里?”他只关切哈术近况,胭脂的脸色便越来越沉。
契连沉吟道:“这可说不准。”
封五插嘴道:“大叔,若是他不在那什么湖了,又该去哪里找?”
契连还没有开口,胭脂“呼”地起身,一阵风般冲了出去。封五奇道:“她这是怎么了?”
“不用管她,咱们说咱们的。”契连道:“若不在阿克什湖,只怕就不好找了。”
湛若水与封五诸人俱是心下一沉,只笑道:“少不得去走一趟!”
契连便道:“我来给你做向导!”
湛若水谢道:“正求之不得!”
正说话间,契连妻子端进了丰盛午餐。他本有许多话要与湛若水畅谈,碍着包氏兄弟的缘故,便暂且忍下,只管畅饮。半酣之时,胭脂一掀帘子又进了帐篷,看着湛若水重重哼了一声,便自顾自坐在契连身旁。契连故意板着脸道:“越大越没有规矩,看到客人来也不知道招呼!”
契连越说,胭脂越来气,“啪”地一声将马鞭扔在案上,板着脸转过身去,一句话也不说。“又使小性子!”契连叹气,又向湛若水无奈道:“让你见笑了,她这个脾气都是我宠出来的,怨不得她,只怨我!”
湛若水笑道:“无妨,都不是外人!”封五便道:“契连大叔可不要这样说,女孩子原本就该娇养着。”
契连哈哈笑道:“我这女儿在草原上出落得是一等一的好,有多少青年慕名而来,偏她一个都看不上。我虽有几个儿子,女儿却只有这一个,又怕她嫁远了,也就耽搁了。为了她的婚事,我这做父亲的,真是愁白了头发。”话虽如此,契连脸上却俱是骄傲之色。
湛若水笑道:“都道姻缘天定,你也不用心急,总有到的那天。”才说完,胭脂又瞪了湛若水一眼,他便笑了笑,不再多话,只与契连畅饮。
与契连相见之后,湛若水不敢耽搁,立即便动身向草原深处的阿克什湖而去。胭脂又闹着同去,契连想着上次为云未杳做向导时受尽了苦楚,打定主意不肯再带她。胭脂说不动契连,便偷偷尾随,到了半道才现身,契连也无可奈何了。
一路之上,胭脂只是缠着湛若水。湛若水本不疑有他,只时日一久,便也看出些端倪,便若有似无地保持了距离。胭脂不觉有异,依旧不离他左右,只封五看了出来,自寻了个机会,道:“相公,不可辜负美人恩,胭脂姑娘对你有意,你又何必推拒?”湛若水淡淡道:“我自有我的妹妹。若我系情别的女子,她会难过。”封五笑道:“男人三妻四妾,最是寻常,云姑娘又怎会多话?”湛若水道:“以妹妹的性情,她自是不会多话,她只会不要我。”封五怔了怔,没有说话。湛若水遂正色道:“我这一生,只有她,再容不下旁的人。这样的话,你切莫再提。”
封五讪讪应下,果然不再提起。自此之后,湛若水待胭脂又冷淡疏离了许多。三番两次,胭脂终于察觉了异状,却拿他无可奈何。包氏兄弟原本着意恭维胭脂,因着她在湛若水处受了冷遇,越发地殷勤了。胭胭为气湛若水,便时时与他赌气,只将包氏兄弟当成了好人。
湛若水一行又走了十余日,终于要到阿克什湖了。离湖约摸还有六七十里地时,众人听得天边一阵隆隆的马蹄声,皆警觉了起来。包氏兄弟更是抽出了兵刃。契连亦是紧张之色,待那群人近了,看了旗帜只笑向湛若水惊道:“他们是哈术的人!”说罢催马上前。
封五笑道:“此处离哈术营地不远,不是他的人会是谁?”
湛若水望着奔驰而来的天狼部族若有所思,蓦地看清领头之人的神色,惊道:“当心!”
封五也看清那群人个个凶神恶煞,眼中带着嗜血的野兽一般的光芒,心中暗叫不妙,忙向契连高声喊道:“当心有诈,快走!”只是哪里还来得及,说明迟,那时快,天狼人已冲到了契连近前,将他团团围住。契连尚未反应过来,明晃晃的兵刃已架在他的脖子上。契连又惊又怕,忙用天狼语道:“我是契连,要见你们首领哈术!”那些天狼人听了,面色越发不善,契连身上已狠狠挨了好几下。他回身看湛若水时,也被天狼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湛若水暗暗观察了周遭情形,见对方约摸有百余骑,一时便不敢轻举妄动,只暗向封五使了个眼色。封五会意,便也不再挣扎。当先一个头领喝道:“你们是谁,为何会来阿克什湖?”湛若水看那人膀大腰圆,一脸的横肉,目光狰狞,极是凶悍,又露出半个膀子,纹了只双头狼,狼口滴着殷红的血,可怖至极。他不知对方来历,并不打算露出真实身份,只高声道:“我们是中原商人,来此做生意。”
那头领道:“中原的商人?自然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给我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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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若水正待思忖对策,包贵怒道:“放肆,我们是来见你们首领哈术的!”
封五未料包贵竟会天狼语,附耳道;“相公,这兄弟二人果然不简单。”湛若水眼眸微微敛了敛,未着一语。那头领面色一变,立即止住蠢蠢欲动的部众,沉着脸道:“你们果然是来见哈术首领的?”
包贵傲然道:“不错,老子是天朝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奉命来见哈术。你既然知晓老子的身份,还不速速领我们去!”他兄弟二人名义上是护送湛若水入天狼,实是奉命监视。他们常年随侍杨慈,早惯了百官逢迎,心气极是高傲。一路之上,湛若水待他们很是客气,他们自然清楚是因着杨慈的缘故,是以面上无差,心中并未将湛若水放在眼里。现下即将见到哈术,未料湛若水还待隐瞒身份,心下早就不满了,且自认为是天朝上国,只将天狼视为蛮夷,且哈术还是流亡之人,竟并未将眼前的天狼族人放在眼里。
包氏兄弟虽做如此想,未料那头领狞笑道:“好,我这就送你们去见哈术!”说罢手一挥,原本闲在身后的军士皆抽出刀来,挥刀便向包贵砍去。包贵面色一变,未料天狼人翻脸不认人,只得抬刀迎敌,无奈他寡不敌众,未及三两下便负了伤,身上多处伤口。手足连心,包显见得兄弟负伤,直是怒不可遏,拍马便迎了上去,可惜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天狼人一时也不急于取他们性命,只如猫捉老鼠般逗弄。
封五听不懂天狼语,只得问了湛若水,湛若水亦尽与他说了,他当下眉头一皱,暗道:“相公,情形有些不对头,这些人明知我们是来见哈术的,却尽下杀手!”湛若水道:“只怕我们今日所遇非人!”封五正待要问,闻得契连用汉话道:“湛老弟,他们不是哈术的人!”话音未落,契连又挨了好几下。
封五急道:“可该怎么办?”
湛若水正要开口,却听得胭脂远远一声娇叱道:“放开我阿爹!”
契连虽在乱军之中,倒也强自镇定,陡然听得这句话,面色立时就变得惨白。原来胭脂路上又与湛若水赌了气,便故意落后了许多,这才一赶上,便见契连被天狼围困,很是狼狈。她当下心中一急,便甚么也顾不上,只拍马上前。天狼军士多也望见了胭脂,皆露出委琐的笑,也顾不上包氏兄弟了,立时便冲出十余骑,将她团团围住。
胭脂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却也壮着胆子道:“你们是哈术王子的人吗?我阿爹是他的朋友,要是知道你们这样对待我阿爹,我就让他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
那头领一把将胭脂攥在马上,淫笑着摸了她一把道:“这女人长得不错,兄弟们这一趟有福了!”便有军士去拉扯胭脂,吓得她惊叫连连。
契连愤怒至极,吼道:“你们敢动我女儿,我就跟你们拼命!”
那头领一把勒住胭脂纤细的脖子,向契连狞笑道:“你敢再乱动,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女儿!”契连闻言愣在当场,天狼军士便不多话,拳头、刀把如雨点般落在他的头上、胸口、后背上。
胭脂沦为了人质,湛若水、封五并包氏兄弟亦皆不敢轻举妄动。那首领恶狠狠道:“放下兵器!”封五与包氏兄弟怎肯照办,只湛若水先自丢下手中兵刃,三人也就只好照办。那首领便得意道:“先将这几个男人解决了,再把这女人带回营地!”便有几个人上前架住湛若水诸人。胭脂只道难逃生天,直骇得双腿瑟瑟发抖,瘫在那首领怀里,动也不能动。
封五暗向湛若水道:“相公,怎么办?”湛若水也正焦灼,一只手不自觉地抚向胸口,正触及云未杳送他的银针。湛若水当即灵光一闪,低声道:“有了!”趁人不备,他暗暗取出银针,轻轻拈了一支扣在手中。
那首领见湛若水诸人放下了武器,且又仗着人多势众,早放松了警惕,竟当着众人的面恣意轻薄起胭脂来。只他尚未笑出口,只觉眼前银光一闪,眉心一阵刺痛,尚未叫出声,便陡然从马上滚下。众天狼人忙将他扶起,只见他额心一枚银针兀自微微发抖,竟是暴毙而亡,没了半点气息。天狼族人虽知那头领暴毙而亡必是那枚银针的缘故,却不知它从何而来,一时皆被震住,竟不敢再动手
除却封五知情,众人皆不知银针来自何处。封五亦惊心道:盟主的“因风柳絮手”果然厉害,多年未见他的暗器功夫,不想竟已出神入化。原来封五离湛若水最近,无奈却连他是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他自是佩服不已,却听湛若水断然喝道:“还不动手!”
话音未落,他双手微扬,封五便见眼见一点寒芒激射而出,又射在拉扯胭脂那人的眉心。那人但觉眉心刺痛,同样未及呼叫出声,便立时毙命。封五会意,趁着架着自己的天狼人分神,双臂一振,竟将他震了出去,反手一刀将他砍倒。便在此时,又是数点寒茫,契连并包氏兄弟皆得解脱。天狼人惊骇莫名,立时没了斗志,契连与包氏兄弟却是精神陡涨,竟一连砍杀了好几个天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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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敌众我寡,湛若水下手极重,所到之处,天狼人如割草般倒下。他冲在胭脂身边,取回银针,又一把将她扯在自己马上,回身凌厉而视,众天狼人竟皆吓得倒退连连。非但天狼人震惊,封五、契连并包氏兄弟更是钦服,一时之间,双方竟都忘了动手。
便在此时,天狼人似约好一般,皆举刀恶狠狠向湛若水砍来,湛若水眼眸一暗,将余下的银针分在手中,双腕一转一送,那银针便如漫天花雨般飞了出去,天狼人便见眼前寒芒一闪,皆滚落在马上,或刺中要害立时毙命,或刺中眼睛满地打滚。余下的天狼人见得湛若水之凶悍,直是胆颤心惊,哪敢再战,便有人叫了声“撤”,皆拍马落荒而逃。
包氏兄弟待要追去,湛若水却叫住了他们道:“穷寇莫追!”这兄弟二人竟也不再去追了。封五抹了把脸上的血道:“相公的‘因风柳絮手’好是漂亮,我今日实在是大开眼界。”契连怔望着湛若水道:“以前我就知道你身手厉害,不想今日才见到你的真功夫!”包氏兄弟虽然早已清楚湛若水功夫厉害,便只道玉门一战已探出他全部实力,只如今见了,方知他的身手实在是高深莫测,互自看了看,皆心下骇然。只胭脂惊魂未定,软软伏在湛若水身后。
湛若水轻轻解开胭脂的手,将她交与契连,径自下马去乱尸中寻找银针,寻到后一根根仔细地拭着。银针本是云未杳送他的礼物,此番因着事态危急,被他用做了暗器。湛若水耳中尽是众人夸赞,心中却黯然道:她的银针用来救人,我却用来杀人了。
费了好半天功夫,湛若水终于找齐了十二枚银针,便上了另一匹马。胭脂紧咬着唇,只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湛若水权当未曾看见。
众人正要整装继续向阿克什湖而去时,又听得天边一阵隆隆声响。他们只道是天狼为复仇而来,皆面色凝重地抽出了兵刃,胭脂更是魂飞天外。
待那群人近了,契连一看领头之人,喜道:“是黑风将军!”说罢再纵马而去。来人正是黑风将军,他也一眼认出契连,高声在马上寒喧着的,湛若水诸人复才松了口气。
契连将前情简略与黑风将军说了,又引荐了湛若水诸人。黑风将军先看了看湛若水,见他清隽若书生,并无天狼勇士雄壮威风,先自生了轻视之心,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封五心头火起便要发作,湛若水只笑将他拦下了。
契连和因着他对湛若水不恭,心中也有几分不快,却不好发作,只是点了点头。黑风将军看着地上数倍于契连诸人的尸体,心下凛然。这时,一个侍卫翻过一具尸体来,正是湛若水最先杀的那个天狼首领。黑风将军不经意瞟了眼,蓦地脸色大变,疾步过去,仔细探看之后,向众人厉声道:“是谁杀的他?”
喜欢阆山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