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像上次一样,迎接我的是妈妈,然后是爸爸,起码,我躺在床上,然后妈妈给我找到十岁时候我最喜欢那套小熊图案的秋衣秋裤。
可是,睁开眼睛,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我居然,居然,站在村子里的人群里!
你想想,一个人清清楚楚的记得是躺在床上睡觉,结果,睁开眼是站着,周围还有很多人,这,这,这可能吗?太不可思议,我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疼,很快出现一片紫色,我确定我真的不是做梦,我就站在人群的后面。
既然站在这里,就要弄清楚正发生什么,这时,我发现人群里站在前面的有妈妈,我挤了过去,喊了一声:“妈!”
妈妈看见是我,说:“几点到的?怎么没提前给家里说一声”说着,拉着我往外挤,街坊邻居开始跟我打招呼 “阿贵!回来了!”
我礼貌地打着招呼:“婶子!大娘!爷爷!小叔——”慢慢挤出人群。
走出人群,我低声问妈妈:“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说:“你婶子家的宽心有人介绍了个对象,今天过来相家,我们过来看媳妇来了”
“姑娘到了吗?”我随口问了一句。
妈妈说:“到了一会儿了,你吃饭了吗?”
我摸了摸肚子,似乎吃过了,不饿,所以说道:“吃过了!”
妈妈听了说道:“要不咱娘俩再看会儿,进去有一会儿了,姑娘长得很俊,就是脸有点冷,看上去不高兴似的”
我说:“人家那叫矜持,还没过门,人家就欢天喜地的,像什么话”
妈妈喜欢看热闹,也不是,村里人好像都爱看热闹,哪一家有了红白喜事,除了帮忙,就是站在门外,瞧人家的媳妇,探听人家几口人,日子殷实不殷实,爸爸打工回家的时候,妈妈就会像说书的似的说个没完。
既然一会儿就结束,我就等等妈妈,妈妈已经开始八卦上了:“相家的姑娘好像是爸爸没了,是她妈妈和他哥哥陪他过来的,听说姑娘还是高中毕业,就是没考上大学”
旁边有人经过,我不认识,和妈妈打着招呼,妈妈就把我介绍给他们:“这是我儿子”
他们就会说:“长这么大了!”
这些人一般是住在村子那头的,离得远。
看来,姑娘要出来了,看热闹的人们开始往后退。
我问:“宽心瘦了吗,据我所知,他可是挺胖的”
妈妈说:“这几年啊,更胖了,看,出来了,出来了”妈妈踮起脚尖,我远远地看过去,只见宽心妈眉开眼笑的,拉着一个比她稍稍年长的妇人,两个人说的很热络;后面是宽心的爸爸,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边走一边说话,妈妈介绍道:“那个是姑娘的妈妈,那个是姑娘的哥哥”
我问:“怎么没看见当事人啊?”
妈妈说:“后面,后面,跟着宽心走在一起的那个姑娘,你看看,你看看,那姑娘多俊,跟着宽心走在一起,可惜了!”
的确,那个姑娘和宽心走在一起对比很鲜明,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矮胖的是宽心,高瘦的是那个姑娘,女孩儿清纯水灵,宽心敦厚憨实。
不过,宽心的表情并不像他妈妈爸爸那样欢天喜地,相反,愁眉不展;姑娘冷冰冰,盛的下一座冰山,姑娘不知和宽心说了什么,宽心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紧走两步赶上他的爸爸。
周围的人们都在看热闹,这时候自然分成两边,给相家的姑娘家让路,这时听见那个姑娘说:“妈!这桩亲事我不愿意,你要答应,你嫁!”
她的一句话瞬间冻结了双方家长的表情,姑娘的妈妈说道:“说什么呢,死丫头,净说混账话”
她的哥哥不满意的瞪了姑娘一眼:“妹妹,不要那么任性好不好!”
姑娘一甩长发:“反正我不愿意”,接着一个人蹬蹬蹬的往前走。
宽心的父母有些茫然,宽心妈妈拉住姑娘妈妈的手:“大姐,你看这是——”
姑娘的妈妈宽慰道:“妹妹放心,我家姑娘脸皮薄,你别往心里去,回去我劝劝她”
这时候,那个姑娘已经走过来了,眼看经过我们这里,我拉着妈妈退后了一步。
可是,姑娘下一个动作,却把我吓傻了!
她上前一步挎住我的胳膊,回头说道:“妈!哥!一定要嫁,我嫁给他!”
妈妈唬的脸色都变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娘啊,我家阿贵还上学呢”
她的哥哥急急火火的赶了过来,从臂弯里抽出姑娘的手臂:“妹妹!同着这么多人的面别胡闹好不好”
姑娘扭了扭腰肢:“我嫁给他怎么了?他有什么不好?”
宽心一家人的脸都绿了,宽心已经躲进了屋子里。
宽心妈走过来,尴尬的看了我一眼:“是阿贵呀!”
我,我,太无辜了,看个热闹,把自己搭进去了,妈妈更是不好意思:“他婶子……”
宽心妈妈摆摆手,对姑娘说道:“姑娘!这个小伙儿是比我家宽心长得不错,可是,他还上学呢,算起来,你比他大三岁”
姑娘小话儿来得很快:“女大三,抱金砖!”
我一听越来越不像话,拉着妈妈的手:“妈!我们赶紧走吧,这热闹我们不看了。”
妈妈鸡啄米般的点头:“走,走,回家!”
转身走出几步,只听宽心妈不高兴的说着:“不愿意就不愿意呗,还找个垫背的,这不是寒碜人吗,你们也不十里八村的打听打听,我家宽心勤劳能干,有多少姑娘还巴结不上呢”
村里人都这样,遇到尴尬的事情,只有自己找台阶,宽心的婚事栽了大跟头,我估计宽心妈这几天的嘴巴不会闲着了,只不过,没想到无中生有的加了一个我。
妈妈一边走,一边唠叨:“明天我得和宽心妈妈解释解释”
我说:“明眼人一看那姑娘就是不愿意,只不过拿我搭梯子,宽心家一定理解,不用解释,越解释越黑”
妈妈好像同意了我的意见,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否决了:“不行,我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