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临自觉受了天大的蒙骗。他要退货,要说法。
黄家却有口难言,只得将过错尽数推与文氏。
可文氏终究是黄家妇,此事如何撇得干净?
周先临硬气,愤而扬言要去衙门告黄家骗婚。
黄家虽不惧诉讼,然此等丑事到底不光彩,若闹上公堂,必成市井笑谈。
更兼当年除族缘由,实与公主有所牵连。值此公主即将远嫁梁国为后之际,稍有差池,恐成公主清誉之玷。
霍氏作为当家主母,当机立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告知时安夏,也希望与周家私下解决,别闹上公堂。
时安夏这才发现,在不知情的时候,竟然有人因为自己的好运给气疯了。
简直可笑!
她都能想象得出黄思凝听到驸马没死的消息有多癫狂,更何况驸马不止没死,还成了邻国皇帝。
她一个带着三娃的寡妇竟然摇身一变,即将成为梁国皇后。这搁谁受得了啊!
黄家教养出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女儿,着实脸上无光。
时安夏全程只是听着,没有表明态度偏向谁。
双方都坐下来,当着公主的面,将这内里的误会解开。
周先临是生意人,冷静之下自然不会因为一个不知轻重的疯妇得罪京城权贵。
且这里头如今已牵扯了三方人,一是百年清流的黄家,二是海晏公主,三则是顾娘子。
一旦处理不好,周家损失的可不只是这点颜面,而是数不尽的财富。
女子和财富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周先临率先表态,“我不告了。”
他这话说得极委屈,又隐忍。
黄家终究不是那等仗势欺人之辈,霍氏心下微动,略一迟疑,“此事……原是文氏欺瞒在先。”
这是各自都给了对方台阶下。
尤其周先临长叹一声,坦然承认,“也是在下生了攀附之心。”
这门亲事本就结得蹊跷。当日议亲时,黄家只来了个自称当家主母的文氏。
她以“黄家众人皆在京城,不便远赴誉州”为由,将议亲之事尽数揽下,旁人竟都插不上手。
顾娘子松了一口气。都是公主的熟人,若真对簿公堂,这面子不好看。
退一步,海阔天空。她打了圆场,双方态度都似缓和。
霍氏主动提起,周家若想休了黄思凝,他们黄家是没有意见的,更不会阻拦。
她此时倒不是对长房落井下石,仅本着不让周家吃亏的原则解决问题。
周先临是个人精,自然也不会顺势把黄思凝退回去。
一个疯妇而已,能吃得了几口饭,能耗几个银子?回家找个院子关起来就是,能碍多少事?
可这个疯妇只要一天在他周家,文氏就欠他周家。文氏是黄家人,也就等同黄家欠他周家。
往后这门亲戚可以不走,但该给的体面必须得给。
在场的都是人精,岂能不懂周先临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