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却无法在回答她。

佳佳休学了。

她一个人去看了我的尸体。

我火化完，变成了一个小罐罐，佳佳捧在手里浑身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临走前，警察交给佳佳我的手机。

那是我身上唯一的遗物。

佳佳带回了家，充好电打开的那一瞬间，手机自动打开了关机前的页面。

那是我和佳佳的聊天界面。

我被拉黑了，却依旧每天都在给她发消息，【佳佳，你加回来妈妈好不好，妈妈再也不怪你花钱了。】

【佳佳，你能原谅妈妈吗，妈妈舍不得你，可是妈妈怕你一个人会过得很苦。】

【佳佳，你能原谅妈妈吗？】

数十条未发出的红点消息…

佳佳整整看了一个小时。

直到画面定格在最后几句声音充满了痛苦的沙哑语音里。

【佳佳，妈妈爱你。】

【佳佳，妈妈很想你。】

【佳佳，再见。】

……

从那天起，佳佳就删掉社交平台上发布的所有帖子。

她重新发了帖子诉说自己的不懂事，又好好给所有帮助过她的人道了歉，还了钱。

她说了我生病的实情，每天看着那些人扭过头来骂她有多没良心。

她都笑着点头，又哭着抹泪。

我很难过，我不想让我的女儿被骂。

可我无能为力，我快要消失了。

佳佳没去考研，也暂时没去工作。

她就那样在我曾经住过的屋子里待了好几天。

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打扫的干干净净。

然后整天坐在房间里和我说话。

【妈妈，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这么不懂事，我为什么没有接你的电话。】

【妈妈，你晚上一定很痛吧，你舍不得吃药，看病，我还嫌你不舍得给我花钱。】

【妈妈，你能回来吗。】

佳佳红着眼，一遍又一遍摸着相框里我那张对她微笑的脸庞。

我的心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我多想抱抱她，可我快要消失了。

佳佳哭着说，【我连最后一眼都没来看你，妈。我这么叛逆，这么不懂事，连自己的母亲收了委屈我都冷眼旁观，我是不是活该没有妈妈。】

她整夜都无法入睡，一次次恳求我回来，哭的眼睛都肿了、、

哪怕她愿意付出一切，可我却依旧无法回答她任何一句话。

直到那天，天气特别好。

她呆坐在阳台上，安安静静的，好像不在哭了。

好像，也开始接受这一切了。

而我，看着佳佳那张悲伤的脸，最后一眼，感觉到自己快要消失了。

门铃突然响了。

竟然快递到了。

原来，是佳佳给我买的衣服到了。

那一秒，我就这样消失了。

佳佳看着那些衣服，突然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