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为了保命想弃城而逃,与那个叛徒又有何分别?
暮色渐浓,城头的 “景” 字战旗被流矢射穿,破洞在风中猎猎作响。
景意南跪在满地狼藉的帅帐中,望着地图上被鲜血染红的西北边境,终于尝到了彻骨的悔意。
她从未如此渴望神迹降临。
但她知道,神从未真正站在她身边过。
“陛下,先撤,日南怕是要守不住了,您是大景的皇帝您不能有事!”
林大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他身上也尽数都是血渍,似乎胳膊也受了不轻的伤。
“我,呵呵。”
景意南干笑两声。
“我是大景的罪人我还有何脸面退军?林大人,我很蠢吧......”
林大人也是强撑着一口气,见到如此颓废的陛下,心里头更是火上涌。
“陛下!时间紧迫!想想大景的未来!”
“哪有什么未来......?”
整个大景都是灾荒末尾,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要辽人反应过来一口气直捣龙巢,整个大景都会保不住。与失了三城的陈家三子相比,她才是蠢到底。
她是大景的罪人。
景意南慢慢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往城边走。
高耸的城墙上无数蛮子已经顺梯而上,与抵死守城的卫兵打作一团。
林大人心一惊,只能挥动着手上的刀剑去护着陛下不受伤害。
景意南双眼失神的走到城边,看着城楼之下堆成小山一般的尸体,她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裹挟着火油的风吹到她的脸上,把她的头发烧的蜷起。
“陛下,别走了,那里就是辽人的箭靶范围内了!”
“阿爹。”
她朱唇轻启,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淌在脸颊上,火红的凤袍在城墙上翻飞。
“我不要做皇帝了,我失去太多了。”
“阿雅!”
林大人大吼一声。
只见一支利箭从火堆中冒出,唰的一声,片刻就插进阿雅的胸膛中。
“阿雅!”
林穆目眦欲裂,他上前把景意南搂在怀里躲在箭跺之后。
景意南唇角流出鲜血。
“阿爹,我不要做......”
“阿雅,别哭了,我去找大夫,来得及的!”
远处的马蹄声似乎更大了,兵器相接,辽人叽里咕噜的说着鸟语。
无数心死的战士大声呼喊着“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怀里的女孩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拽着林穆的袖口。
死死不愿放开。
“阿爹,我只做......阿雅,可以吗?”
林大人哭的老泪纵横,心口一阵抽动,他终于明白那日为什么余先生会心口欲裂呕血昏倒。
这是他的女儿啊!
是他从小牵到大的孩子!
他的女儿就要死了!
“我好想......吃包子啊。”
是阿爹和阿娘亲手剁馅和面用大蒸笼蒸出来的,最中心,最嫩,最鲜的包子。
“大夫!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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