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无辜受累，她死时心中该是何等悲凉？

他偷眼朝外看去，那静静站在井边的红衣女子竟忽的转过头，曹乐阳吓得一缩脖子，待稳了稳心神再探出头去，井边已不见那人的身影。

曹乐阳双腿发抖，他想转身逃走、想谢婉莹自生自灭，可国公府中此时已无得力女子当家，宁儿已没了哥哥，他实在不忍叫女儿再没了生母——

冰冷刺骨的井水不断灌进谢婉莹肺部，她无法呼吸，恍惚间仿佛看到自己的儿子，正言笑晏晏地朝自己伸出手：待她伸出手，历儿的面容逐渐变得模糊，而孟初晗白着脸、凶恶的朝自己扑来。

“毒妇，还我命来！”

谢婉莹想要尖叫，可那沉重的石头正不断拽着她往井底坠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咳了出来，睁眼一看，曹乐阳正浑身湿漉漉地站在自己身旁，谢婉莹大口喘着气，口中不住吐出腥臭的井水和泥沙，悲切地道：“二爷，您瞧见了吗？孟氏的鬼魂来索命了！”

曹乐阳看着她，目中尽是失望。

“既然你想做妾，我便教你做妾，可你这辈子都只能是妾！”

“我今日把话放在这儿，即便你日后再生下孩子，他们永远入不了曹家族谱。”

谢婉莹双腿如灌铅，昏昏沉沉中听到曹乐阳的话，一瞬间脑中如炸裂般疼痛起来。

“二爷……您是什么意思，妾身……究竟、犯了什么错……”

“你自己心里清楚！”

曹乐阳转头就走，仿佛再多与她多说一句都嫌脏。

红玉却一脸苍白地跑了进来，大声道：“娘子，小小姐不见了！”

曹乐阳一怔，刚要细问，却听前院响起惊慌失措的尖叫：“来人啊，快救火呀，着火了！”

他抬起头，只见前院火光冲天。

曹乐阳心头一紧，再顾不上地上的谢婉莹，起身朝前面冲去。

红玉一眼便瞧见谢婉莹颈上的红痕，她心头一惊，忙不迭俯身去扶谢婉莹，口中道：“娘子，这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谢婉莹抖着身子偎在她怀中，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孟氏的鬼魂，她……她想要杀死我、报仇”

“您真的看到她了？”

红玉脸色煞白，低声道：“奴婢刚刚在小小姐的院外看到了孟氏的身影，奴婢吓的要死，等进了宁儿的屋子，却发现宁儿不见了！”

红玉止不住发抖，颤巍巍道：“您说，是不是孟氏将宁儿小姐……”

谢婉莹瞳孔猛的一缩，厉声道：“一个丫头，丢就丢了！只要我的命还在，只要我再生下个男儿，国公府早晚是我囊中之物……孟氏也好、上官嫚姝也好，谁也不能挡我的路……”

红玉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黑暗处的墙头上，孟初晗抱着一个小小的女娃，另一只手则紧紧捂着她的嘴。那女娃犹自挣扎，甚至狠狠咬了孟初晗一口，可待她听清谢婉莹的话，忽的停止了挣扎，小小的身姿抖个不停，眼中豆大的泪滴滚落下来。

孟初晗瞥了眼踉踉跄跄离去的谢婉莹，一把抱紧曹懿宁转身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