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幕降临之后,应天巡抚春乾与其子春忠旗,秉烛夜谈,直至破晓时分方才停歇。
经过一夜长谈,父子二人已然明白了,甚至可以说是确定了主子的用意,毕竟圣主的用意,可以说是已经是昭然若揭。
就是让他们父子,又要弄出蚕丝,面子还挺光亮,百姓们还不能闹事,朝廷也不给拨款,万一日后出了事情,到了最后他们父子,还得去扛雷……
启元帝胤禩,确实想要他们父子俩,让当地所有的农民放弃种植稻谷,转而全部栽种桑树,
只要是有了丝源就不取丝绸,与海外的丝绸换军火的交易,才能继续下去,至于一个省,下面的几个府、县牺牲了也就牺牲了。
启元帝在乎的是九州万方,天下苍生。几个县甚至几个府,哪怕是一个省,落寞了也就落寞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春氏父子也明白主子的用意,如果成功让百姓们,改稻为桑还不闹事,如此一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赚了银子,然后一分一厘的都交上去,又要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也是为主子分忧了嘛。
更糟糕的是,不知有多少神秘莫测的血滴子成员正潜伏在暗处,密切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圣主都第一句话:“两难自解”这句话,还好处理,就是多吃力,多出血将差事办好,
能用银子解决问题,这就不算问题,日后随便找一些富商,勒勒卡啥银子不还是,信手拈来嘛!
“只要蚕丝”后半句不就是,浙江,包括其他地方的百姓,死活启元帝根本就不在乎?
这才是最令,春氏父子感到惶恐不安,其背后所蕴含的深意,着实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其意图往往影响深远,令这些做奴才的望而生畏。
就在春忠旗,口中愤愤不平地骂着那些贫苦百姓皆是“刁民”之时。
一直在旁静静聆听的江宁知府,刘春晖突然上前一步,神色紧张地拱手奉承道:“大人息怒,依下官所见,
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刁民’,分明就是胆大包天的‘反民’呐!
刚刚就有人,竟敢当着众人的面高呼‘反了’二字,简直是目无我,大清朝的国法刚纪。”
春忠旗刚刚在胡思乱想,听见身后的刘知府的言辞,脸色微微一变,犹如一块铁青的铁板,
他原本心中就已充满恼怒之情,此刻听到身旁江宁知府刘春晖的话语后,更是怒不可遏地质问道:“谁说反了?真是无法无天了!谁?”
只见刘春晖连忙手指前方,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下官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那个人!”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众人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大汉正站在远处,挥舞着手臂指挥着人群。
春忠旗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咬牙切齿地吼道:“抓起来!通通抓起来……”
随着这声怒吼响起,知府衙门内顿时冲出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他们个个手持铁链、枷锁和戒尺等刑具,如疾风一般朝着目标狂奔而去。
这些衙门的差役们,平日里虽在其他事务上表现平平,但在抓捕人犯方面却是经验丰富、手段娴熟,抓个平日里整日种田的农民,
那更是手拿把掐,没过多久,那个带头闹事的黑脸汉子,便如同一只死狗,被拖了过来,
汉子被沉重的铁链,硬生生地拖拽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有数十个与他一同闹事的汉子也未能幸免,纷纷被锁链束缚住,一并被拉了过来。
然而,场中的绝大部分百姓,却依旧跪在地上纹丝未动,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要官府尚未侵犯到自家的田地,
他们也就选择作壁上观,以一种冷漠的态度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冷漠至极丝毫没有,唇亡齿寒、兔死狗烹的理念!依然冷眼旁观……
这十几位身强力壮的汉子,此刻皆被沉重的铁链紧紧地捆绑着,他们的脖颈之上更是牢牢地卡着,冰冷坚固的枷锁。
就这样,这些平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稻农,如同牲畜一般,被无情地拖拽到了几位神情严肃、大人们面前。
春忠旗微微抖动了一下,身上官袍此时威风凛凛,抖擞官威之后,以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
俯瞰着眼前这群,依被差役死死踩在脚下的稻农们,脸上布满了怒容,
声音犹如惊雷般炸响官气十足的质问道:“刚刚说反了的人是谁?怎么该说不敢认了?”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传来一个低沉却坚定的声音:“是我!”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者正是刚才那个,指挥作战的黑脸大汉,
大汉虽然身处困境,但仍然努力想要梗直自已的脖子,显示出一丝不屈的气节。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旁边的一名差役便恶狠狠地飞起一脚,直接将他再次狠狠踹倒在地,
并用力踩踏在泥泞不堪的泥土里,使得他的半张脸,瞬间沾满了污秽之物,
江宁知府刘春晖见状,急忙向前快走几步,弯下腰来,仔细端详起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黑脸大汉。
片刻之后,他直起身来,对着春忠旗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没错,大人,就是此人。”
听到这话,春忠旗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意瞥了一眼,那位趴在地上的黑脸大汉,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
不远处那黑压压一大片。跪倒在堤坝一侧瑟瑟发抖的百姓们,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然后冷冷地质问道:“叫什么名字!”
“洪秀全!”那黑脸汉子毫不畏惧地大声回答道。
“以何为生?”春忠旗继续追问。
“哼!你们所践踏的这片稻田,便是我的生计所在!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狗官,竟然还有脸面来问我!”
说到这里,洪秀全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试图挣脱束缚,
但那些铁链和枷锁却如同铁铸一般,令他的反抗显得如此徒劳无功,随即又被差役们,恶狠狠的踢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