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顺着声音摸到后殿,殿中央的莲台上摆着个巨大的转经筒,筒身刻着梵文和藏文的混合经文,杨雪莉认出其中一段与《西域佛窟考》里的记载一致:“补镜石藏于筒内,需以诚心转动,妄心者触之则化为脓水。”转经筒的旁边,躺着两具尸体,正是独眼龙的手下,尸体的皮肤像被强酸腐蚀过,露出森白的骨头。
“是被补镜石反噬了。”王瞎子指着筒壁上的抓痕,“他们想用蛮力打开,结果中招了。”他试着推动转经筒,筒身纹丝不动,底部的石座上刻着个凹槽,形状与照心镜碎片的轮廓吻合。我们将所有碎片拼在凹槽里,转经筒发出“咔嚓”声,缓缓转动起来,筒内传出“哗啦啦”的响声,像是有珠子在滚动。
随着转经筒的转动,后殿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下面的通道,通道里泛着柔和的蓝光——是补镜石的光芒。我们顺着通道往下走,发现这里其实是座地宫,地宫的墙壁上画着壁画,讲述着镇水寺的历史:唐代高僧玄奘曾在此讲经,用补镜石镇压了河里的蛟龙,后来寺庙沉入水下,补镜石就成了镇寺之宝。
地宫的尽头有个石台,台上的水晶罩里放着块鸡蛋大的石头,石身通透,里面流动着金色的光——正是补镜石!但水晶罩的锁是个复杂的机关,需要同时转动三个不同方向的转盘,盘面上的符号分别对应佛教、道教和伊斯兰教的图腾。
“是‘三教锁’。”杨雪莉研究着转盘,“设计这锁的人,肯定精通三教文化。”她让王胖子转动佛教的万字轮,自己转动道教的阴阳鱼,我则负责伊斯兰教的新月符,三个转盘同时归位时,水晶罩发出清脆的响声,自动弹开。
就在我伸手去拿补镜石时,地宫突然剧烈晃动,墙壁上的壁画开始剥落,露出后面的钢筋——这地宫竟是近代修建的!“是个陷阱!”王瞎子的探杆插进地面,带出的水泥块还没完全凝固,“独眼龙他们根本没来过这里,这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的!”
石台突然下沉,补镜石掉进下面的暗河,我们扑过去想抓,却被突然涌出的水流冲开。暗河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黑色的线,线的另一端连着墙壁上的孔洞,随着水流的晃动,线的形状越来越像人的头发——是河神奴的头发!它们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聚拢。
“快往回游!”王胖子拽着我往通道口冲,头发线己经缠住了我的脚踝,拉力大得惊人,像是被河底的什么东西拖着走。杨雪莉突然想起壁画上的内容,掏出打火机点燃背包里的还魂草干草,草火发出的烟遇到头发线,线立刻蜷曲起来,像被烫到的蛇。
我们终于冲出地宫,却发现镇水寺的大门己经被从外面锁死,门缝里渗进黑色的水,水里面游动着细小的生物——是噬骨蚁!它们竟然能在水里存活!王瞎子用探杆顶住大门,喊我们快看天花板,上面有个通风口,尺寸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王胖子自告奋勇先爬上去,他在通风管道里摸索着,突然大喊:“找到出口了!”我们跟着爬出去,发现竟回到了水文站的地下室,室内的桌子上摆着个对讲机,里面传来独眼龙的声音:“镜石到手,前往昆仑寺,重复,镜石到手……”
“这孙子耍我们!”王胖子一拳砸在桌子上,“水下寺的补镜石是假的!”杨雪莉却拿起桌上的块碎石,石心泛着微弱的蓝光——是真的补镜石粉末,“他们确实来过,只是拿走真石头后,用假的设了陷阱。”她指着窗外的雪山,“昆仑寺才是他们的目的地,那里肯定有更大的秘密。”
我们顺着独眼龙的对讲机信号往昆仑寺走,山路越来越陡峭,沿途的玛尼堆都被推倒了,石片上的经文被利器划得乱七八糟。王瞎子捡起块石片,上面的藏文是“六字真言”,划痕的深度显示,破坏者的力气极大,而且带着强烈的恨意。
“是‘毁佛者’干的。”他望着远处的雪山,“老祖宗的笔记里记着,清末有伙土匪专门破坏寺庙,据说他们的头目能通灵,被称为‘鬼司令’,后来投靠了李茂贞的后人。”他的话音刚落,前方的峡谷里传来枪声,紧接着是人的惨叫。
我们冲过去,发现是独眼龙的手下,被十几个穿着藏袍的人围在中间,藏袍人的腰间挂着骷髅头法器,脸上涂着红色的颜料——是苯教的巫师,他们手里的弯刀正滴着血,地上己经躺了好几具尸体。
“是守寺人!”杨雪莉认出他们法器上的花纹,“苯教世代守护昆仑寺,看来独眼龙他们硬闯被拦住了。”独眼龙背靠着块巨石,手里举着枪,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个布包,包的形状与补镜石吻合。“把石头交出来!”为首的巫师举起弯刀,刀身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雪山突然发生雪崩,巨大的雪块朝着峡谷滚来。守寺人和独眼龙的人都顾不上打斗,纷纷往两侧躲避。我们趁机钻进旁边的山洞,洞里的岩壁上刻着幅地图,标注着昆仑寺的秘密通道,通道的尽头画着个转经筒,筒内嵌着照心镜的图案。
“原来照心镜和补镜石,都是转经筒的零件。”王瞎子摸着地图,“只有把它们装回去,转经筒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洞外的雪崩声渐渐平息,传来守寺人诵经的声音,夹杂着独眼龙的怒骂,显然他们又打起来了。
我们顺着秘密通道往昆仑寺走,通道的尽头是间禅房,房内的佛龛上摆着个小小的转经筒,筒身刻着与照心镜相同的眼睛符号。王胖子拿起转经筒,发现筒底有个凹槽,大小正好能放下补镜石:“看来这才是真的核心部件。”
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个穿着红色僧袍的老者,手里拄着锡杖,杖头的铜环发出清脆的响声,所有声音在他进门的瞬间都消失了,包括我们的呼吸声。“你们终于来了。”老者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却像是能看穿人心,“补镜石的真身在昆仑寺的金顶上,独眼龙拿走的只是引魂石。”
他的锡杖在地上点了点,禅房的地面裂开,露出通往金顶的阶梯,阶梯两旁的酥油灯自动亮起,灯芯的火焰呈现出莲花的形状。“阴蚀伤的根源,是你们在镇山陵动了守陵煞的本命物——他的护心镜。”老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只有金顶上的转经筒,能化解这因果。”
我们顺着阶梯往上走,酥油灯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奇怪的影子,像无数人在跳舞。王胖子突然停住,指着其中一个影子,那影子手里拿着的不是经幡,是把匕首——与李茂贞军徽上的匕首一模一样。“这寺里的秘密,怕是和李茂贞脱不了干系。”
阶梯的尽头是昆仑寺的金顶,一座巨大的转经筒矗立在中央,筒身覆盖着金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筒壁上的眼睛符号正对着我们,仿佛在注视着什么。转经筒的周围躺着十几具尸体,有独眼龙的手下,也有守寺的巫师,他们的手里都紧紧攥着块石头——是假的补镜石。
“他们自相残杀了。”杨雪莉检查着尸体,“每个人的致命伤都来自同伴的武器。”她抬头望向转经筒的顶部,那里坐着个模糊的人影,正缓缓站起身,手里举着块石头,石身的光芒与真正的补镜石一模一样。
“是鬼司令!”王瞎子的声音带着震惊,“老祖宗的笔记里画过他的画像,就是这个打扮!”那人影转过脸,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个巨大的眼睛符号,与照心镜碎片的图案完全吻合。他举起补镜石,金顶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云层中伸出无数只手,朝着我们的方向抓来。
“是所有被阴蚀伤害死的人的怨气!”老者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金顶,“鬼司令想用人怨催动转经筒,打开‘阴阳门’,让死人复活!”他将锡杖插进地里,杖头的铜环发出的声音形成道屏障,暂时挡住了怨气之手。
转经筒开始自动转动,速度越来越快,筒内传出凄厉的哭嚎,像是有无数灵魂在被撕裂。我的照心镜碎片突然飞起来,贴在转经筒的壁上,碎片的光芒与金顶的阳光融合,形成道光柱,首冲云霄。王胖子的腰伤在光柱中发出“滋滋”的响声,黑气顺着毛孔被吸进光柱,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带着解脱的轻松。
“快把还魂草扔进光柱!”杨雪莉将背包里的干草全部倒出来,草叶遇到光柱立刻燃烧起来,化作绿色的火焰,火焰中浮现出义武节度使和吴越王的身影,他们的手里都举着半块镜子,与照心镜碎片的图案完美拼接。
鬼司令发出愤怒的咆哮,举着补镜石冲向转经筒,想阻止光柱的形成。王瞎子突然将双生佩扔向他,玉佩的金光击中鬼司令的后背,他的身体瞬间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的骨架——是具穿着唐代军装的尸骨,肋骨上插着把匕首,正是李茂贞的制式武器。
“他是李茂贞的亲兵!”杨雪莉恍然大悟,“被守陵煞的煞气侵体,变成了不死不活的怪物,一首想找机会复仇!”光柱中的照心镜碎片突然完全融合,形成面完整的镜子,镜光照射在鬼司令身上,他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作无数光点,被转经筒吸收。
转经筒的转动逐渐平稳,天空中的怨气之手也慢慢消散,金顶的阳光重新变得温暖。老者捡起地上的补镜石,将它嵌进转经筒的凹槽,筒身发出嗡鸣,金顶的地面裂开,露出下面的地宫,里面存放着无数经书,最上面的一卷封面上,画着昆仑寺与千佛洞、镇山陵的位置,组成个巨大的三角形——是地脉流的汇聚点。
“阴蚀伤的根源解决了,但地脉流的失衡还没修复。”老者将经书递给我们,“这卷《地脉平衡术》记载着如何调和三脉,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三角形的中心——终南山的‘地眼’,那里藏着能稳定所有地脉的‘定脉珠’。”
王胖子活动着腰,惊喜地发现疼痛完全消失了:“胖爷我这腰算是彻底好了!”他凑到照心镜前,镜中的自己心脏位置泛着白光,再没有一丝黑气。金顶的风带着经幡的气息,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露出真容,山脚下的通天河波光粼粼,像条金色的带子。
我们知道,鬼司令虽然被消灭,但李茂贞留下的秘密还没完全揭开,终南山的地眼又会藏着什么危险?定脉珠是否真能平衡地脉流?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在终南山的云雾里等待着我们。
老者将那卷《地脉平衡术》交给杨雪莉,经书的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地图,标注着地眼的具体位置,旁边写着行小字:“定脉珠现,需三教合力,缺一不可。”他的锡杖在金顶的地面上敲了敲,弹出个暗格,里面放着三枚令牌,分别刻着佛、道、伊三教的符号。
“这是打开地眼的钥匙。”老者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终南山的守脉人己经等了你们很久,去吧,地脉的平衡,就靠你们了。”
我们望着终南山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正飘着雪,雪花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像无数破碎的镜子在飞舞。王胖子把三枚令牌塞进背包,拍了拍我的肩膀:“走,胖爷我倒要看看,这终南山的地眼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金顶的转经筒还在缓缓转动,筒身的眼睛符号闪烁着柔和的光,像是在为我们送行。远处的通天河传来潺潺的水声,与转经筒的嗡鸣组成奇特的旋律,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千年的故事——关于守护,关于执念,关于那些埋藏在地下的秘密,终将在阳光下找到自己的归宿。
而我们的脚步,己经踏上了前往终南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