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杂货铺中，我将柜台里面的东西全都清理了出来。都是严广留下的杂物，不过还是过期的黄书占据大部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

到了十二点，等我把杂货铺全部收拾完毕之后，就开始重新上货，补了一些日常用品放在货架上。

刚忙完还没来得及坐下，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不速之客推门而入。

看到陈显到来，我倒不意外，但没想到他还带着他的徒弟刘枫一起，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了。

“原来高人是这家伙？师傅，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高手？”刘枫不屑地嘀咕道。

话音未落，陈显上前就是一个巴掌，直接把刘枫打得目瞪口呆。见此情景，我也懒得搭理他们，继续在柜台里看书，等到他们表演完了再开口。

“白天不方便，所以特意晚上来找你，还请多多包涵。”陈显语气客气地说。

我瞥了一眼刘枫，才缓缓开口：“汪峰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显微露惊讶：“这事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刘枫是我徒弟，他告诉我的。他平时就是给别人看看风水，因为汪家对他有恩，这次才会跟你对立。”

“直说吧，如果你也不知道汪峰的事情，那恐怕就没人知道了。”陈显有些无奈地补充道，“拘魂问话这种事毕竟不是我的专长，公子难道也没办法？”

我没正面回答陈显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听我这么一说，陈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交易合同递给我。接过一看，内容让我大吃一惊：按照时间计算，这张合同应该是在三十年前签订的。

根据合同上的条款，杂货铺已经交付了对方想要的东西，而陈显竟然将自己的性命作为报酬交付给杂货铺。看着这份合同我不禁哭笑不得——具体的交易内容被隐藏了起来，所以我无法得知其中的详情。

放下手中的合同，我看向陈显，冷静地说道：“你们之间的交易将在不到三年内结束，我不会强行夺取你的性命。至于交易到期那天你是否还能活下来，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千恩万谢之后，陈显带着他的徒弟离开了。这份交易原本就与我无关，我也无意紧逼不舍。

早上起来后，我刚锁好杂货铺的大门准备离开，王楠楠打来电话说要出去玩。无奈之下，我还是当了一回司机，陪着他们一起去。接手杂货铺后，我知道这里并不需要每天都开门营业。而且这段时间确实压力很大，出来散散心也不错。

中秋节假期，差不多有五天时间。王楠楠和刘承他们提议去郊外的一个村子采野果。听说那里的山上还有不少好东西，于是我答应了。

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村子里都是烂泥路，车子根本进不去，于是只好步行进村。刚到村子附近，远处传来一阵哀乐声。大家停下脚步，王楠楠显然是害怕了。但郭廷胆子倒挺大的。

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我和王楠楠并肩前行。

走进村子，发现村头有一户人家正在办理白事，穿着孝服的男女不断进出，村民还在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让郭廷他们绕路走，避开这些丧事现场。

此时天色已暗，上山显然已经不现实，所以我们只能去找地方住下。考虑到王楠楠的情绪，我找了一家远离白事地点的农户借宿。

通过与户主老爷子聊天得知，他三个儿子都在外地打工，只有过年时才回家一次，中秋这样的小长假基本都回不来。

安顿好住处，晚上自然要去解决吃饭问题。刘承他们去了村长家，只要花钱自然不会饿肚子。而我和王楠楠则跟着村民一起去参加葬礼饭局，算是凑个热闹吧。

本来我是想拒绝的，但还是带着王楠楠去了那个葬礼。

“爷爷，那家去世的是谁？”王楠楠小声问我。询问这种问题本就不合适，尤其是对像王楠楠这样不了解这些忌讳的人而言，我根本拦不住他。

走在我前面的大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回过头说道：“在这里你可以问这些问题，但去了那边最好别这么直接，毕竟是车祸出的事，主家听到会不舒服的。”说完，大爷咧嘴憨厚地笑了笑。

跟随在他身后，我们来到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属于城市边缘的一个老城区，居民彼此之间都比较熟悉。大爷见人就打招呼，因为今天是大锅菜，所以也没人特别招待我们，大家可以随意吃自己想要的分量。不过，唯一煞风景的就是主屋门口停放的那具尸体。

我和王楠楠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由于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人来主动搭话。

“张境，为什么人死了脸上要盖一块布？”王楠楠好奇地问我。我只能苦笑摇头。

“这主要是出于习俗方面的考虑，”我解释道，“另外也是让逝者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的一种方式吧。”

正当我还未及多说什么时，不远处传来一位中年男人的声音：“这小子还挺懂些门道的啊。”

我没有理睬对方继续议论下去的兴趣，吃完饭便拉着王楠楠离开了——毕竟这不是自然老死的情况，谁也无法预见到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

刚从那里出来不久，在路上迎面遇见了身穿黄色道袍、应是来主持这场法事的人士，在家属陪同下来到现场。

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想着：对于这样的突发情况，的确应该有个专业的仪式送行才好。

当天晚上我和王楠楠回到了住处，没多久，刚才提到的那个大爷也回家了。简单嘱咐了几句诸如“夜间不要外出”之类的话后，老人便回房休息了。

城市的夜晚往往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车鸣声或远处工地的机械响声外，并无太多别的声音相伴。由于提前就寝的缘故，当第二天早晨还未来临之前，大爷家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满叔！你赶紧来看看吧，说尸体有动静……”外面的人焦急地喊着。听到这话，睡意惺忪的老大爷迅速披上衣服走出房间；经过门口时只简单吩咐我留在原地别动，随后急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