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言语间不带什么情绪，仿佛眼前的这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时候永生树不是已经被关在单独的空间当中了吗？怎么会又生长出新的根系？”

“为什么会这样？”

凌峰一连声的质问。

他可以想象得到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所以更不愿意去联想，也不愿意看到。

老者干瘦到犹如核桃皮一样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悲悯。

他的皮肤本就苍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阴郁的苍白。

此时却浮现了一层血色。

他是灵魂体状态，没有真正的肉身，之所以表现出这种急火攻心的模样，是因为他确实也将这些孩童放在了心上。

“我当初试图阻止，但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我这一生做了许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但我想要的只是天下太平而已。”

老者的声音低沉嘶哑，他双手攥在一起，用力到指甲刺进了掌心，即使没有血肉，那痛苦也丝毫不会减轻。

“是啊，你的目标是伟大的，为了你想要做的事情，你可以舍弃一切，包括其他人的生命。”

“可是你问过他们愿不愿意了吗？”

“如果那些被你放弃的人不愿意，而你又利用他们达成了自己的目标，那你与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恶毒又有什么区别？”

“你跟那肆意掠夺其他人生命的永生树又有什么区别？做的不都是一样的事情吗？”

“谁又比谁高贵了？”

凌峰越说越激动，甚至连眼底都带上了血丝。

“你是在怪我吗？”

老者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他其实一直是骄傲的，他也一直坚信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苛责而质疑自己的初心。

但凌峰这一番质问，却让他的脸色骤然苍白下来。

“怎么？我戳到你的痛处了吗？”

凌峰冷冷的笑着。

他已经不敢再去看画面当中究竟展现出了怎样的一幅惨剧。

永生树的作风就是，只要能够找到的食物，都会毫不犹豫的全部吸收。

到最后剩下的只有一汪血水，所有的血肉修为灵魂意识，全都会成为供它生长的养料。

凌峰已经能够预见到，这个刚刚开始发展的小小宗门，究竟会迎接怎样的灭门惨案了。

“现在你就不忍心看了吗？”

老者在缓和了一会儿情绪之后，苍白的嘴唇掀起了一个残忍的弧度，沙哑着嗓子对凌峰说道。

“你什么意思？”凌峰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之前的时候，永生树根本没有人类宗门的概念，更不知道有这样好的去处，你说它这次尝到了甜头，那么下次它的目标又会是哪里呢？”

老者双手揣在自己宽大的袖子里，一双浑浊的眼眸里透出难以言说的绝望。

而他此刻竟然还是笑着的，似乎这些年长久的禁锢已经让他失去了可以表达情绪的能力。

除了面无表情，他更多的时候都会展现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