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连自行车都没骑过，更别说坐大汽车了。</p>
“当然。”程缙说着，“你们可以先收拾下东西，后座空间大可以装不少东西。”</p>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真是谢谢程同志，等会收完猪肉你就来家里吃顿早饭，可不能拒绝。”许英霞热情邀请，她心里不比姜小舟激动少，都想着回到工厂该怎么同人说了，托闺女的福她都能坐上铁疙瘩了。</p>
要不是人家还有事，她真的恨不得拉着多聊聊。</p>
姜双双能看出许妈对程同志的好奇心，人家开着车都走了，她这边还眼巴巴盯着没动，直至汽车屁股都看不见这才往回走。</p>
“那同志长得可真高。”许英霞忍不住赞叹一声，对着边上的弟妹道 ：“你刚刚瞧见没？个头比咱家水生高了那么多。”</p>
“站得也挺拔。”陆莲华也点了点头，“不像老许，就喜欢弓着背，让他挺都挺不直。”</p>
“年纪大了嘛，以前年轻时他站得不板正吗？”许英霞说着说着，她突然回过头问了一句，“双双，你这位同事结婚了没？看着应该也得二十四五了吧？”</p>
“……没。”姜双双总觉得这趟顺风车不是那么好搭的，指不准在车上程同志会被许妈查户口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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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p>
姜双双猜错了。</p>
即使还没上车, 许妈就有查户口的心思，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弄得她实在是待不下去, 拿了一根玉米棒子就往外走。</p>
院子外这会特别清净，铁疙瘩一行驶离开，后面跟了好多跟屁虫, 闻闻尾气都觉得特别开心, 全往大队长那边跑了。</p>
里面在称重算账开条子, 外面早就围了一群人, 注意力都搁在铁疙瘩上面。</p>
“许水生好福气啊，我连自行车都没坐过他就坐上大汽车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p>
“还能是什么滋味, 你没见他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嘛？”一个矮男人一脸羡慕着, “说来说去，还是有一个好姐姐好外甥女, 听说人家是他外甥女的同事, 以后在一个单位上工，一个电话就让对方开车来收野猪了。”</p>
“真有能耐啊。”</p>
“大姐有出息, 许水生也能沾着光，听说他未来亲家上门时, 桌上摆着的一盘大菜就是许英霞带来的，还拎了不少粮食来，在未来亲家面前多长脸啊。”</p>
所谓的大菜, 就是荤菜。</p>
寻常人家好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吃口荤菜，过年也是一盘猪肉片从初一摆到十五，自己是一点都不尝，就摆在桌子上好看, 示意着丰收年。</p>
来客了请客人吃上一两筷，剩下的还能跟着招待下个客人，一直到过年完还能剩一些，就全家一块吃。</p>
反正吃肉的机会是真的少，更别说当大姐的回来做客，又是两条那么大的干鱼还带了些粮食，瞅着那么多大包小包，说不准还装了其他东西。</p>
再看看人家外甥女一个电话就喊来了一辆铁疙瘩，还那么年轻就这么有出息，以后说不准能拉扯许水生一家呢。</p>
“许石生就有些短视了，和最有出息的大妹闹僵，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p>
“弟弟妹妹都闹得不来往，他这个做大哥的肯定有问题。”</p>
“听说许英霞男人死了还没过头七，许石生就上门找她要工作，他可真是脸大……”</p>
“别说了，赵娣来了。”</p>
“来就来呗，自己有脸做出来的事，我们干嘛怕她听到？”</p>
声音不小，赵娣还真听到了。</p>
瞧着眼前的铁疙瘩她心里是特别不是滋味。</p>
当年许英霞嫁到城里，她就挺嫉妒，都是乡下姑娘也没长得像个天仙，怎么就偏偏被城里人瞧见，还闹着非她不娶。</p>
更让她不满的是，许英霞嫁到城里享福却从没想过拉娘家人一把，就偶尔送了些东西，那点东西在大队看着不少，但对比城里人又算得了什么？</p>
她要是真将娘家人放在心里，不用他们主动去提就该把工作让给她亲侄子。</p>
“狼心狗肺的东西，许家将她养大成人，她帮衬点不该吗？”赵娣不敢在外面说，回到家就开始拍桌子，“当初就不该把她嫁给姜家，嫁到城里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没帮衬到娘家人，就该卖给人当媳妇，谁的彩礼给得高就嫁给谁。”</p>
“行了行了，现在提这个干嘛？”许石生不乐意听，说得再多那没用。</p>
“我心里憋着气，怎么就不能提了？”赵娣哼声，“谁家姐姐妹妹不是这样？我也不是惦记着娘家弟弟？陈家生我养我，我要嫁人了就不管不顾，那我还是个东西吗？”</p>
“嘿，我可警告你，你要再敢扒拉着屋里的东西偷偷带回去，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许石生一听到这个就来气，他年轻时是真没觉得自己大妹得为娘家付出。</p>
家里是有些重男轻女，但也不至于到压榨女儿的程度。</p>
会有这个念头还是在娶了赵娣之后。</p>
在她嘴里，姐姐妹妹为家里男丁付出那是应当的事，就算出嫁了，也得靠娘家兄弟和侄子撑腰，她就该毫不犹豫拉娘家一把。</p>
许石生听得多了，心里也就认同了。</p>
为什么不认同呢？</p>
他就是家里的男丁，大妹真的要付出，得到好处的就是自己，他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捧着东西送到他面前，他巴不得呢。</p>
但要是调转一下，成了自己婆娘扒拉婆娘的东西回娘家，那他就不干了。</p>
他自家的东西凭什么白白便宜了陈家的人？</p>
偏偏赵娣被抽了无数次也不长记性，一不留神家里总会少点什么东西，大到粮食小到一把凳子，只要她回去，就算从家里薅不到什么也得从别人的自留地里偷偷薅两把青菜回娘家。</p>
“那是我亲弟弟！”赵娣梗着脖子，“许英霞狼心狗肺不把你当兄弟，可我不能不把我弟弟撇开不管，再说了，你以前不也觉得拉扯娘家兄弟是理所应当的事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