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走过去将对方扶到椅子上，贴心的倒了杯水。

“您先歇会，这边给您点货。”

老头似乎不太习惯被这么客气的对待，想要坐起又看到林兮柔和的眼神，只好坐在椅子上捧着水杯手足无措。

郑好手脚麻利的打包了两摞纸钱放在老人脚边，见对方又要起身，连忙安抚道：

“大爷诶，您就安生坐着，把气喘匀了再走，咱不着急。”

“正好咱爷俩当闲唠嗑，您跟我讲讲刚才您说的糊弄人怎么回事儿？”

郑好很健谈，几乎看着个人就能聊两句那种。

老头听到这，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将手上的一次性水杯放在桌上，叹了口气。

“我就是要拆迁的那片住户之一。”

见老人面色凄苦，二人对视一眼，这是苦主现身说法了。

“刚开始吧，我和你们一样，寻思着也算是个好事儿，老头子都这岁数了，不是很在意在哪落脚，有个待的地方就行。”

“却没想到，这帮狗犊子能玩这么一出......”

按照老头所说，他姓赵，打从他记事儿开始，就住在这里。

早些年也有老婆孩子，流年不利，如今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虽然年迈，但也还能动，不给别人添麻烦，于是老头自己在小院周围种了点小菜，养了点鸡鸭，靠着售卖多余的菜和蛋类，加上日常捡点废品，倒是勉强也能度日。

虽然住在最普通的土房里，但大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有什么挑剔一说。

正当觉得自己一辈子可能就这么安安静静过去时，突然得到了社区通知，说要做什么棚户区改造。

老头不明白这个词什么意思，但是大致能理解，自己住了一辈子的房子要拆除了，但是会给自己一笔补偿款，以及一个落脚的地方。

虽然不舍，但是那代人最大的骄傲就是，绝对不给人添麻烦。

于是乎，老人忍着不舍，开始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当，又提前将鸡鸭都处理掉，他也清楚，住了楼房后，再养这些东西，会给邻居增加烦恼。

可是没过两天，有个夜晚发生的事，打破了这片棚户区居民的安宁。

一群不明身份的大汉，趁着夜色，闯进了许多居民的家中，开始对着为数不多的家具疯狂打砸。

什么都不说，似乎组织有序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有伤人，只留下了一地狼藉，和一群己经迟暮且欲哭无泪的老人。

这里的老人大多本分，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于是，又加快了许多人搬迁的脚步，留下了十几户老迈年高又无依靠的老人留在这里惶惶度日。

第二天，来了个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男人，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笑眯眯的要求留下的老人们签署上自己的名字。

不会写字不要紧，按个手印也行。

老头不识字，但是听对方的讲解，大致也能明白，他们要求自己自愿放弃一些赔偿。

嗯，自愿形式的。

老头不解，但是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这群人恐怕比自己年轻时那些欺行霸市的地赖子还要可恶。

孑然一身的老头没什么害怕的，将那摞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文件推了回去。

他不想多吃多占，但是，他只想要他应得的。

他的岁数大了，折腾不动了。

对方依旧没说什么，笑眯眯的夹着公文包就走了。

却不曾想，这将是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