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开恩科,那奉清想好要考哪一科了吗?”
沈从筠顿了顿,斩钉截铁地回答:“进士科。”
屋子里静默一瞬。
外间传言沈家二郎君天资聪颖、勤奋求学,对沈家大郎君则多是一句体虚病弱。
他也着人去国子学打听过,沈从筠的课业其实只能算是平庸,远不及沈家二郎沈从瑾,唯有一手字,倒是十分漂亮。
若想入仕,凭着永宁侯府的爵位,沈从筠也能受荫封做个小官。即便是想自己考取功名,稳妥起见,他也该选择较为简单的明经科或者明字科才是,怎的一上来就说要考进士科?
“奉清好志气!只是,”李顼停顿片刻,转了话锋,“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奉清可做好准备了?”
沈从筠抬头,清润眼眸第一次露出志在必得的锋芒。
“十五年兵荒马乱,如今天下归一,此乃百废待兴之际。陛下特开恩科、广纳人才,正是从筠的机会,也是天下学子的机会,岂能白白错失?”
“从筠定竭尽全力考取功名,登科入仕,为陛下分忧。”
一字一句,沈从筠说得刚毅果决。话落,他从座位中站起来,对着上首李顼一揖到底。
此刻的沈从筠,眉眼依然青涩,神情却笃定而自信,通身泛着不容忽视的熠熠光芒。
李顼看着眼前人,心底对这瘦削少年有了改观。
看来,他也是韬光养晦之人。
那便看看三月恩科之际,此人到底有多少真才实学。
……
送走魏净,立政殿清净不少。
李顼躺在床上,单手垫在脑后,叹道:“那小姑奶奶走了,我竟还有点想她,唉——”
魏昭明军中事忙,故而魏净大多时候是待在萧蕊初身边的,和李顼也亲近。那小小一个奶娃娃,人精似的,李顼几个都疼她宠她。
萧蕊初坐在书桌旁看书,闻言,便笑着调侃他:“你先前不还嫌她烦吗?”
“那她大晚上跑过来和你睡,我当然嫌她烦。”李顼在床上翻了个身,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处,一脸憧憬道,“蕊蕊,咱俩生个女儿吧?”
萧蕊初翻书的动作一顿。
这些年,李顼忙着大业,也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故而一首都没有子嗣。
其实也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但她脸皮薄,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遂保持沉默。
李顼和她成婚这么久,当然知道萧蕊初是个什么性子。他也不多话,起身大跨步走过去便将萧蕊初抱了起来。
“书好看还是我好看?”李顼抬头看她,眉梢飞扬。
当初李顼还是乡下泥腿子的时候,她可不就是看上他这张脸,在家里寻死觅活也要嫁给他吗?但叫她轻易承认,那也是不肯的。
萧蕊初拍了他一下,嗔道:“你哪儿有书好看?”
李顼也不恼,笑着把人抱回床上,抬手一撒幔帐,便整个人压了上去。
“那等会儿蕊蕊仔细瞧瞧,我到底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