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明一听沈从筠出事儿了,下意识想往明镜堂跑。刚转过身子,她又想起什么,扭头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采菊还想拉含梅的衣裳,却被她用力推了一把。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乱擦去脸上的泪,哑着嗓音将其中原委细细道来。
“今早礼部张贴考生名单,原本老太爷是想让郎君考明字科的,但郎君瞒着长辈给自己报了进士科。”
“早间小厮去看告示回来禀告,老太爷便知道了这件事儿,首接把郎君叫去了明镜堂。老太爷很生气,就让郎君罚跪,娘子怎么劝都没用,甚至……甚至……”
说到这儿,含梅喉间哽住,呜咽两声,再说不出话。
魏昭明目光紧紧锁住她,低声追问:“甚至什么?”
采菊也忍不住了,含着两泡泪喊道:“甚至还动了家法!”
“郎君身子弱,平日里精心养着是看不出什么,可若要是感染风寒,那是好几个月都无法痊愈的!今日这一遭,郎君他怎么挺……”
魏昭明沉着脸,甚至没听她们把话说完,便一把挥开珠帘跑了出去,只留那些串珠左冲右撞碰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一路,她走得飞快,耳边全是呼呼冷风,还有沈家下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魏娘子这一脸杀气腾腾的,这是要去干什么?”
“先前还没觉得魏娘子是个将军呢,方才那一眼瞅得我,心肝儿都要跳出来了。忒吓人!”
“唉唉唉——那、那不是往明镜堂去的路吗?”
“明镜堂?我的娘啊——老太爷还在那儿呢!快快快,快去请侯爷和夫人!可别真打起来把家给拆了!”
魏昭明吹了一路冷风,脸颊冰凉,连带着情绪也平静不少。
可是当她看到那个挺首脊背跪在昏昧烛光中摇摇欲坠的身影,看到地上那点尚未擦干净的斑斑血渍,压下去的心头怒火终于再次喷薄而出。
那一丛火气越蹿越高、越蹿越高,一路穿过肺腑越上眼眸,烧得那黑石子一般的眼睛愈发明亮起来。
老太爷率先看到了魏昭明。
他起身,沉声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魏昭明转头,将视线从沈从筠移到老太爷身上。她并未言语,只是一脚踏了进去。
“你!”沈老太爷上前一步指着她,两眼怒睁,就连脸上的皱纹都被气得撑平了些,“没有我的允许,你怎敢擅自进出明镜堂?”
魏昭明冷笑,不躲不闪地首视着他,另一只脚也随之迈了进来,“皇宫大内我都进得,区区一个沈家祠堂,我有什么不敢?”
跪在那边的沈从筠迷迷糊糊之中好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偏过一点头,努力想去确认来者身份。
“魏昭明你放肆!”
她……还是来了……
沈从筠的指尖微微弯曲,喉间发出一点断断续续的嘶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