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战乱,人心惶惶、民不聊生。世家与皇帝争权,党派与党派内战。她吃过许多苦,百姓也吃过许多苦。
“所幸,陛下是明君。”
魏昭明恍然回神,看着街头小儿追逐打闹,终于再次展颜,“是啊,幸亏还有阿顼。”
……
“吁——”
随着车夫一声轻缓悠长的低吟,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夫妻二人下马车,沿山路拾级而上,自无作门入栖霞寺,经山门,过钟楼鼓楼,绕天王宝殿,行至香炉广场。
待看到那尊双手合十、腕横金刚杵的韦驮菩萨,沈从筠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方才魏昭明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开口问道:“夫人,你要拜一拜他吗?”
魏昭明背着手摇头,“我不信这些。”
沈从筠缓缓解释:“这尊菩萨叫韦驮菩萨。”
“传说有捷疾鬼偷走释迦牟尼涅槃火化后的佛牙舍利,却被韦驮天立刻制服。也因此,人们将他奉为降妖除魔的护法菩萨。”
“供奉韦驮天,也是想求西海升平、天下清明。”
魏昭明望着韦驮菩萨庄严慈悲的面容,沉默许久,忽而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做了一揖。
就在她首起身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含笑声音,“魏将军曾战场厮杀、刀尖舔血,如今竟也求神拜佛吗?“
听到这熟悉嗓音,沈从筠面色微喜,连忙躬身问安:“师父,程姑姑。”
来人长身玉立,鹤骨松姿,几绺山羊胡稀疏而整齐。银须不多,藏在其间若隐若现,说明这人年纪不大,应当也就西十上下。
他的身后,还不远不近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圆领袍的女子。
正是郑洵和他的武侍程万里。
“奉清,好久不见。”郑洵笑吟吟的,全然看不出一族之长的威严架子,“魏将军,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魏昭明挑眉,“我想中书令也不会忘的吧?”
郑洵失笑,“你这小女娘,还是如当年那般张扬。”
见沈从筠面露疑惑,他解释道:“当年灵州一战,安国公领五千兵士驻守,定北侯与我率三万大军攻城。”
“那时陛下的兵力被牵制在北面,若能拿下灵州,或许当今局势会有所改变。”
“三万对五千,本以为稳操胜券,”说着,郑洵露出无奈苦笑,眼中又含了几分钦佩之情,“没想到这丫头领了百十号人,绕到我们背后,单枪匹马闯进来把我们的粮草给烧了。”
“人生一大败仗拜你所赐,我确实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话落,几人皆是笑了起来。
寒暄片刻,郑洵终于说回正题。
“奉清命人传来口信,我都知道了。里娘确实枪耍得不错,你们二人若要切磋比试,便去后山吧,免得搅扰佛门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