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这一招祸水东引,可谓是妙极。
侯夫人虽表面与郭苪善亲热,实则却是一点儿也不想与她沾边。
老太君贼心不死,一心想让郭苪善嫁入沈家。
沈从瑾和沈从瑞皆尚未婚配,侯夫人自己也是出身陈郡谢氏的高门贵女,一心想为两个儿子聘世家妇,又哪里会看得上家族衰微的郭苪善?
反正她看二房不顺眼,把郭苪善推过去,她还能坐着看好戏呢。
侯夫人来者不善,沈从筠自然清楚她所图为何。
他轻轻咳了两声,不紧不慢道:“多年未见表妹,我这做兄长的自然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然我这身子骨着实有些撑不住。先前便没好利索,近日又染了风寒,表妹是来做客的,怎好让我将病气过给她?”
“表妹……咳咳,实在对不住。”
魏昭明眨眨眼,脑中默默回想这两日的情形。
他得风寒了?没有吧?有吗?
想归想,她嘴上还是附和道:“他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二弟三弟身体好,让他们带表妹在长安城里逛呗。”
“科考在即,从瑾从瑞课业重,哪能整日出去瞎逛?”
这话说的,好似沈从筠不用考试一般。
魏昭明刚要反驳,却被老太君抢了先。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苪善刚来府上,我心里念得紧,这几日便先陪陪我这老婆子。至于在城里逛一逛,不急于这一时。”
被当作蹴鞠一般踢来踢去的郭苪善低着头,从细密乌发间露出一节白皙纤瘦的脖颈,端是楚楚可怜。
此刻听老太君这般回护自己,她当即红了眼眶,小声哽咽道:“姑祖母,苪善就在府里陪着您,哪儿也不去。”
到底是自家侄孙女,老太君心疼得紧,连忙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真是个好孩子。”
魏昭明见她瞬间落泪,颇为稀奇地多看了两眼。
旁的不说,郭苪善这一双朦胧泪眼着实惹人心疼。
但见她眼眸湿润,晶莹泪水在眼眶中微微打转,似落非落,欲语还休,当真是要叫人心都要掏出来给她。
魏昭明正瞧得出神,手掌却被人轻轻捏了两下。她瞬间回神,望向沈从筠。
“?”
沈从筠为她夹了满满一筷子菜,而后轻声说道:“吃菜。”
魏昭明看着碗中那绿油油的叶子菜,再顾不上什么婆娑泪眼,当即执筷将一大半夹回沈从筠碗里。
沈从筠笑着默许,只小声催促:“快吃。”
见魏昭明不再关注郭苪善,他状似不经意地往那边看了一眼。
他的夫人,他最是清楚。只要是美的、好看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能得她几分额外宽容。
那郭苪善只是表面柔弱,心中算计比起老太君和侯夫人只多不少。与她往来,不知什么时候就得被她咬上一口。
为防万一,还是莫要让魏昭明与郭苪善有来往才好。
坐在上首的老太爷看看自己最得意的孙儿,心头又满意又熨帖;转过视线,见沈从筠一会儿给魏昭明布菜一会儿哄魏净吃饭,好不容易提振起来的心情又跌至谷底。
没出息的东西,竟甘心伺候起女人来!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还大言不惭说要考进士科。他倒要看看这不肖孙能考出什么花样来。
老太爷冷哼一声,举起酒盏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