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魏昭明褪去平日张扬,细细密密的眼睫如鸦羽一般覆在眼下,倒是多了几分乖巧。
可沈从筠知道,这几分乖巧都是骗人的,专门骗他。
小郎君哼笑一声,嘴里嘀咕着说了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但他到底没舍得把人吵醒,摸摸她的后背又把人哄睡过去。
日上三竿,明媚阳光普照大地。
魏昭明被热醒了。
甫一睁眼,她便落入一双温柔眼眸之中。
“醒了?”
魏昭明头有点疼,哼哼唧唧应了声是,又推他身子说热。
沈从筠依言松手,嘴上却难得不饶她:“昨夜还缠着我不许我走,今日却推开我不要我。夫人这一手卸磨杀驴,当真是玩得烂熟于心。”
魏昭明还以为他吃错药了,怎么说起这酸话来,脑子里突然涌入大量画面。
她顿时愣在原地。
沈从筠见她这般,又问道:“夫人都想起来了?”
大抵是喝醉酒人没睡实,魏昭明还真想起来她昨晚干了什么。她没吭声,只上下打量小郎君,趁着他没注意,忽然便探手往下摸。
沈从筠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她的手不许她再动。
“没坏吧?”魏昭明一脸关切。
沈从筠咬牙切齿地反问:“夫人觉得呢?”
嗯……
生机勃勃,挺好,挺好。
魏昭明把手缩回来,讪笑着没搭话。
沈从筠起身坐得离她远些,拢着披风遮挡,兀自平静燥火。
虽然她是不在意这荒郊野岭,但想来这种事于沈从筠而言,约莫能被称得上是礼崩乐坏。她便没再刺激他。
沈从筠闭目静气,过了半晌,他才幽幽问道:“夫人从前在军中,也睡得这么不安生吗?”
魏昭明心虚地摸摸鼻子,小声辩驳:“我在军中从来不睡死,在家里又不一样。”
在家里?
这不毛之地,哪里有家?
可昨夜他在她的身边,她便睡得这般随心所欲。
想来……有他在的地方,她都认为是家。
沈从筠在心里偷偷想着,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又裹着披风一点点蹭回到魏昭明身边靠着,心底那点不疼不痒的小狗脾气也尽数散了个干净。
魏昭明哪里知道沈从筠这百转千回的心思,虽疑惑他怎么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但也乐得坐享其成,身子一歪便整个抱住他。
城西外的这处小山丘人迹罕至,西下望去,景色稀疏平常,实在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沈从筠想不明白,便出言问道:“夫人说要到此处来见故人,为何要来此处?”
魏昭明沉默半晌,伸手指向远方,“那边是陇西。去年攻打长安城时,我和阿顼便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当初我们杀到长安来的初衷,便是想寻求真相。我总觉得他们在那边等我们,等我们还他们一个公道。”
“我要让他们安安心心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