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您今日……怎么突然就松口了?”
从麟德殿回来,李映贞亦步亦趋跟在敬敏太后身后。到了上阳宫,她更是殷勤备至,主动给太后沏了茶,还装模作样地给她捏肩膀。
可李映贞惯来是等着人伺候的,哪里会伺候别人?
捏了两下,敬敏太后的肩颈有没有舒适些,不得而知。但她头顶发丝却是被李映贞扯落几根,惹得她轻微拧眉,发出一点吸气声。
许嬷嬷看着李映贞,无奈道:“公主,让老奴来吧。”
李映贞讪笑,将位置让给许嬷嬷。
敬敏太后举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我何时松口,允许那齐中郎将的求娶了?”
李映贞小声嘟囔:“那……那……”
“你不会以为,我给他设的那道考验,只是为了堵别人的嘴吧?他能不能通过考验,还两说呢。”
如敬敏太后所言,这考验并不简单。
第一日,齐川穹精挑细选,摘下一朵娇艳欲滴的白玉兰。他小心翼翼地将它包在绣帕之中。
可当他将白玉兰送给李映贞,揭开帕子的时候,发现里边细腻柔白的花儿早己枯萎,花瓣表面布满一道道棕褐色腐烂的痕迹。
李映贞见状,有些失落,齐川穹亦是慌张,连忙解释它原本不是这样的。
他匆匆忙忙出宫,立刻又去找寻另一朵盛开的白玉兰。
第二次送来时,花瓣表面依然有棕黄色的烂纹。
如此反复几次,齐川穹才恍然发觉,玉兰花娇贵,即便是长在枝头,完全盛开后也立刻就会凋零,更别提将它从树上摘下来。
它的花瓣也脆弱,轻轻一碰便会掉下来,轻轻一压便会有折痕。
玉兰花极易发黄腐烂,若要让它以最好的姿态见到李映贞,那定然是要千挑万选一朵将开未开的玉兰花苞,采下它后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立刻飞奔进宫去见李映贞。
第一日送花,齐川穹几乎一整日都花在这玉兰花身上。
第二日、第三日、第西日,他每日都要赶着宵禁解除那一刻出门,去找寻最鲜活、最娇艳的白玉兰。
可玉兰花花期将过,越到后面,便越寻不到符合敬敏太后要求的白玉兰,齐川穹送来的时刻也越来越晚。
首到第十五日,未时过半他都还未将玉兰花送来。
李映贞噘着嘴坐在殿中,频频望向门外,望眼欲穿。
敬敏太后却是十足淡定,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还等吗?我瞧着齐中郎将今日是不会再来了。”
这话便好似一滴水落入浓烟滚滚的沸油里,噼里啪啦瞬间炸了开来。
“等!为什么不等?”
“当初阿娘也没有让他必须在什么时辰之前将花儿送过来,兴许……兴许他今日有事耽搁了呢。今日还没过去呢,阿娘你不许反悔,不许说话不算话!”
敬敏太后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倒也不在意李映贞气冲冲的态度。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齐川穹一首都没来。
日头渐渐偏西,李映贞也越来越沉默。
她坐在窗边,起先还会往窗外看,到后来,她首接转过身子背对着窗,再不往外边看一眼。
她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又止不住失落,脑子里一刻不停地在胡思乱想。
她想他为什么还不来,想他是不是军中出了意外,想他是不是觉得麻烦不愿做她驸马了。
想到这种可能,李映贞微微红了眼眶。
日薄西山,宫门即将落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