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魏昭明和沈从筠很少吵架。
在小满的记忆里,父亲母亲好像总是和和睦睦、亲亲热热的。
可在她二十二岁那年,魏昭明和沈从筠狠狠吵了一架。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矛盾。
魏昭明近来有些记不住事儿,上一刻刚说要去拿个什么东西,下一刻,站在那东西跟前了,自己倒忘了自己过来要干什么。
而且,她取放东西惯来随意。
年轻时她还能记得自己随手将东西放在哪儿,如今却是难以想起,总要在屋子里团团转。
这日,魏昭明下衙回来,随手将一册文书放在小榻上。第二日她再去衙门时,等部下前来禀告,她才想起文书漏在家里了。
她连忙回家去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娘子,您在找什么?”
收拾屋子的小丫鬟见魏昭明在屋里翻箱倒柜好半晌找不到东西,小声开口问她。
魏昭明本就不是个耐性人,此刻找了三圈都没找着,心里烦得紧。
“我找一册文书,外面用那什么云轩的纸包起来的那种,你有瞧见吗?”
小丫鬟想了想,摇头,“没瞧见。”
魏昭明更烦躁了。
可那文书是她自己放的,怪不到小丫鬟头上去。于是她沉着脸,竭力克制怒气,平声让丫鬟下去了。
她又将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一遍。
恰在此时,沈从筠回来了。
一见魏昭明,他还有些惊诧,“夫人?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见到沈从筠,魏昭明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来,轻声朝他抱怨,“我早起出门忘带文书了,屋子里翻遍了都没翻到,烦死了!”
沈从筠惯来脾气温和、性子和缓,此刻轻抚魏昭明后背,柔声宽慰,“没事,总不会丢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你找的文书,是不是用闲云轩的梅花纸包起来的那本?上面还写了子旷的字?”
“对对!就是那个!你知道在哪儿?”
沈从筠走到书桌旁,从一堆叠在一起的文书里翻出一本来,递给魏昭明,“昨日,我坐在小榻上看书时见到它了,便一起收了起来。”
见自己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却是被沈从筠收起来了,魏昭明有一瞬憋闷。
“你下回不要总把我放在那儿的东西收起来,我会找不到的。”
这么多年,一首是魏昭明随手到处放,沈从筠看不过眼,总要整整齐齐给她收起来才舒坦。
闻言,他有些无奈,“昭昭,你就是这般随手放东西,才会找不到呀。下回,文书就放书桌上,衣裳就放小榻上,每样东西都放到它该放的地方去,这样怎么会找不到呢?”
沈从筠的语气依旧温和,却猛地将魏昭明压下去的火全给勾了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我自己将文书放那儿放得好好的,你非要给我收起来干什么?若不是你一声不吭给它收起来,我会找不到吗?”
“我就是记得它在小榻上,我才来小榻上找,谁知道你给我收到书桌去了呀?”
“那这事儿难道怪我吗?”
这一连串的话让沈从筠懵了一下。
他好声好气地解释:“昭昭,我没有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