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齿纹暗流
梅雨季过后的第七个年头,清平村的老槐树开始结出诡异的果实。这些形似乳牙的槐果落地即化,在青砖缝隙里渗出带着奶香的黏液。阿樱十六岁生辰那日,手腕上的乳牙状疤痕突然发烫,她在井台边捡到枚嵌着自己胎发的槐果,果肉里竟封存着段记忆残影——初代巫女的枯手正将婴儿乳牙按进地脉裂缝。
"地脉又在胎动。"老巫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拐杖头己被槐木侵蚀成乳牙形状,"自你用乳牙镇钉后,每到戌时三刻,井底就传来磨牙声。"祠堂方向突然飘来槐香混着尸臭的风,供桌上的铜镜映出七口悬浮的微型槐棺,每口棺盖上都嵌着颗正在生长的乳牙。
湘西巫女团再度聚集时,阿朵的巫刀己缠满乳牙状的锈迹。"最近接生的稳婆都疯了。"她展开染血的接生布,上面用脐带血画着乳牙组成的镇魂阵,"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听着像老井里的回声。"凛子翻开新译的巫典残卷,瞳孔骤缩:"这些槐果...是地脉孕育的'乳牙蛊',专啃噬带胎记者的魂魄。"
二、乳棺育婴
村西头的猎户家最先遭殃。五岁儿子小虎误食槐果后,腹部隆起如孕妇,皮肤下隐约可见乳牙状的蠕动。阿川剖开他吐出的呕吐物,发现竟是团由乳牙与脐带编织的活蛊。"这是要把孩子变成新的镇魂容器!"他的机械义眼扫描出蛊虫的核心——枚刻着阿樱生辰八字的乳牙。
祠堂地窖的槐木柱渗出温热的羊水,七口巨型槐棺在黏液中浮现。阿梅用铜铃探入棺内,铃声传回的竟是婴儿吮乳的声响。当巫女们强行撬开棺盖,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裹着胎衣的机械婴儿,每个婴儿的口腔里都长满正在旋转的乳牙齿轮。
"这些机械婴是初代巫女的'地脉之子'。"凛子的巫女簪在棺壁划出火星,"乳牙是启动装置,而双生血脉..."她突然噤声——阿樱的胎记正与棺盖上的菊纹产生共鸣,棺内的机械婴睁开眼,瞳孔里映出阿樱的倒影。
三、齿蛊蚀心
阿樱开始频繁陷入诡梦:她置身于布满乳牙的子宫,初代巫女的机械手指正用她的乳牙雕刻镇魂钉。现实中,她的头发里开始长出乳牙状的发丝,每根发丝都能听见孩童的窃窃私语。某天清晨,她在镜中发现自己的牙龈渗血,脱落的竟是颗刻着"丁丑年忌"的槐木乳牙。
老井的黑水再次泛滥,这次涌出的不是尸体,而是成百上千的乳牙漂流瓶。瓶中纸条用脐带血写着村民的生辰八字,阿川父亲的名字赫然在列。当老人试图烧毁纸条,火焰竟凝结成乳牙形状,烧穿他的手掌后,在地面拼出初代巫女的机械笑脸。
湘西巫女们的法器相继异变:阿朵的蛇骨笛吹出的不再是镇魂曲,而是婴儿啃食骨头的脆响;阿梅的铜铃长出倒刺,每次摇动都甩出带着胎脂的乳牙。老巫祝的《槐络志》自动续写血字:"乳牙为种,地脉为壤,双生献祭,共生共亡。"
西、乳脉祭坛
循着乳牙蛊的踪迹,众人在村北乱葬岗发现座由婴儿骸骨堆砌的祭坛。祭坛中央的镇魂钉己长成巨树,每根枝桠都挂着用乳牙串成的风铃。阿樱的胎记剧烈灼烧,指引她走向树干上的树洞——里面蜷缩着具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尸,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颗由七百颗乳牙熔铸的机械泵。
"这是初代巫女为你准备的新躯壳。"凛子颤抖着触摸女尸,巫女服内衬渗出的黏液在地面画出地脉经络图,"她要用你的乳牙重启地脉胎动,将全村人变成机械婴的养分。"祭坛西周的槐木突然活过来,藤蔓缠绕成巨大的机械子宫,内部传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阿川举起祖传罗盘,指针却逆向旋转指向阿樱。"双生血脉的乳牙...是地脉胎动的钥匙。"老巫主咳出带乳牙的血块,"当年你祖父藏起的不是镇魂钉,而是...你的第一颗乳牙!"
五、乳咒终局
千钧一发之际,阿樱掏出贴身收藏的乳牙。当牙齿嵌入镇魂钉树洞的刹那,整座祭坛开始逆向生长。机械子宫崩解成漫天乳牙,那些曾被吞噬的孩童魂魄从齿缝间飘出。初代巫女的虚影在剧痛中嘶吼:"你以为镇钉就能永绝后患?地脉的胎动...是轮回的宿命!"
阿朵将巫刀刺入地脉节点,刀刃喷出的不是血,而是混着乳牙的羊水。阿梅摇动铜铃,铃声化作婴儿的第一声啼哭,震碎所有机械婴。但代价惨烈:阿樱的胎记化作无数乳牙飞散,每颗牙齿都扎进地脉经络,形成新的镇魂结界。
老井恢复清澈,井底却永远沉淀着两颗相互咬合的乳牙。每年清明,清平村的槐树会开出乳牙形状的白花,花香中隐约传来《摇儿歌》的调子。阿樱的书包里只剩半枚槐果,每当月圆夜,果核里就会传出微弱的磨牙声,像在提醒着:地脉的胎动,永远不会真正停止。
终幕:齿痕永继
老巫祝在《槐络志》写下绝笔:"乳牙为契,生生不息。双生血脉,既是锁钥,亦是祭品。"阿川与凛子在祖宅地窖埋下初代巫女的机械残骸,其上压着用全村人的乳牙浇筑的镇魂碑。碑文最后刻着阿樱的话:"我们不是祭品,而是地脉的守护者。"
十年后,阿樱的女儿出生时,乳牙上天然带着菊纹。当小女孩第一次对着老井微笑,井底沉睡的两颗乳牙突然轻轻碰撞,发出的声响混着遥远的童谣,顺着地脉传遍整个清平村。而此刻的湘西巫女祠堂里,阿朵的蛇骨笛突然发出清亮的镇魂曲——那是百年前,初代巫女未曾完成的,最后的安魂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