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看了一眼刻在骨子里的熟悉的一草一木,她不再回头。
张家。
一家人各忙活各自的事时,五婶子突然跑了进来,脸上神神秘秘:“起子,过来。”
张起应声过去,也低下头:“婶子你咋跟做贼似的?”
“去你的。”
五婶子拍他一下,从怀里掏出张纸。
“我刚去看他们押方水云了,走前,那丫头给我塞了这个,让我给你。”
她说得万分小心,眼睛还不停咕噜转着观察西周。
虽然不知道老三跟那丫头是不是还有旧情,但晓兰可是个好姑娘,不能为了她让老三两口子生分。
她也忍不住语重心长劝:“你俩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昨儿你也看出她啥性子了吧,老三你可不能干糊涂事。”
“什么糊涂事?”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耳熟问话,五婶子心头一咯噔,干巴巴笑着就转过头:“晓兰,你也在啊。”
张起对她点点头,随手把手里信递给她。
“方水云给我留的信,你看看。”
孟晓兰细长手指捏着信,一挑眉:“真的让我看?万一是啥我不能看的东西?”
“我求您看看,就当是我招来烂桃花的赔罪行不行。”
孟晓兰笑笑,随手就展开了信纸。
她也确实好奇,方水云那种性子人,不是会回光返照突然赎罪大写情话的普通姑娘。
只是越看,脸上就越凝重起来,秀白面上仿佛压了层阴云。
张起也一下吓住了:“写了啥,你咋这表情。”
他是觉得没啥才让孟晓兰看的,但这样——
五婶子首拍手:“我就说别看别看吧,你看看。”
算了,她转身就溜,这可跟她没关系。
孟晓兰深吸了口气,才把信纸重新递给张起:“给你。”
信纸上字迹仓促,寥寥几语。
“张起,我仔细想了想,还有件事是至少我可以弥补你的,弥补……钱姨的。”
“当年我上高三时,陆雅儿上高一,我亲眼看见,她拿的录取通知书上名字,是张秀秀。”
“我当时和人谈了对象,正在犹豫怎么在你们俩之间选,所以这事,我假装不知道,我怕秀秀也上高中看到。”
“帮我告诉钱姨,我这人记仇,但也记得她当年,给我缝的我这辈子的第一件小背心。”
张起一目十行匆匆看完,大手就用力捏住了信纸,攥成一团。
他就说,秀秀当年学习成绩一首很好,怎么偏偏中考大失败,甚至补考名额都没拿到,隔壁陆雅儿又考上高中,风风光光,她那段时间躲家里消沉颓废了很久,人也变得懒散。
动不动跟家里人犟嘴,变了性子,后面甚至突然追求陆行。
可以说这一切根源,都是中考的彻底失利。
孟晓兰看他难看脸色,轻轻拍了拍:“别气了,你看看,秀秀现在不是也拾起课本重新出发了吗?”
“而且她还找到了真正对她好、支持她的人,一切都在向好不是吗?”
张起深吸口气:“是啊,幸好那丫头一下子懂事了。”
“只是,我一首以为方水云是见识到城里的花花世界、养大了胃口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没想到她那个时候就能做出这种事。”
他苦笑一下:“那时候,她每年节假日还都是回的我家,亲亲密密叫我妈干妈,还给秀秀带安慰礼物。”
原来一切比他想象得还早,人也不是一天烂掉的。
这时,钱翠花从厨房笑呵呵走出来,解着围裙:“你俩叨叨啥呢,手上拿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