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她的身体!"我举起柴刀,手却抖得厉害。
阿珍——不,是附在阿珍身上的东西——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像是两块粗糙的木头在摩擦:"年轻人...你朋友自愿代替我的...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阿强怎么了?"我声音嘶哑。
"他在凉亭..."阿珍的头歪向另一个可怕的角度,"永远陪着我了..."
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阿强...死了?被李阿婆的怨灵带走了?
就在这时,阿珍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她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扶住她。
"阿...阿明?"阿珍的声音恢复了正常,虚弱地呼唤我的名字。
"是我,我在这里。"我紧紧抱住她。
"快走..."阿珍气若游丝,"她...她在我身体里留下了东西...我撑不了多久..."
我二话不说,把阿珍背起来,按照守林老人说的向东走去。阿珍在我背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指引方向,糊涂时就发出那种可怕的老人笑声。
树林似乎永无止境,我们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下山的迹象。更可怕的是,我渐渐注意到周围的树木和岩石看起来都很眼熟——我们一直在绕圈子!
"鬼打墙..."阿珍在我耳边虚弱地说,"她在玩我们..."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老人说的"别回头看"。也许破解的方法就是不理会任何干扰,一直向前?
我闭上眼睛,数着步子向前走。这很危险,可能会被树根绊倒,但此刻已经别无选择。当我数到第一百步时,阿珍突然尖叫起来:"阿明!后面!"
我本能地回头看去——那个穿寿衣的李阿婆就飘在我们身后不到三米处!她的脸比昨晚看到的更加腐烂,眼睛只剩下黑洞,舌头伸得老长,脖子上还缠着那条发黑的裤腰带!
"你答应过不回头..."李阿婆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现在你得代替我了..."
我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就在这时,阿珍从我背上跳下来,挡在我面前:"不!你答应过带走阿强就放过我们!这是规矩!"
李阿婆停住了,腐烂的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片刻后,她点点头:"规矩就是规矩...但你们永远不能说出这里的秘密...否则我会回来找你们..."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晨光中。我和阿珍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阿珍...阿强他真的..."
阿珍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她...她让我看到了...阿强在凉亭...吊在..."她说不下去了,扑在我怀里嚎啕大哭。
我们互相搀扶着继续向东走,这次没有再绕圈子。约莫一小时后,我们终于看到了山脚下的村庄。几个早起的村民发现了我们,叫来了救护车。
在医院里,警察来询问阿强的事。我们按照李阿婆的"规矩",只说我们在山上走散了,没提任何超自然的事情。警察组织了搜救队,但三天后只带回了阿强破碎的手机和一只鞋子——在凉亭附近找到的。
阿珍的情况很糟,医生说她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需要长期治疗。我每天都去看她,但她越来越沉默,常常盯着病房的角落发呆,嘴角挂着那种诡异的微笑。
出院一周后,我去阿珍家看她。她母亲红着眼睛开门,告诉我阿珍昨晚死了。
"医生说是心脏骤停..."阿珍母亲啜泣着,"但怎么可能...她才二十三岁啊..."
我走进阿珍的房间,看到她的遗体还躺在床上,等着殡仪馆的人来。她的表情很平静,但当我凑近看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像是被什么细长的东西勒过...
"她昨晚说了句很奇怪的话..."阿珍母亲回忆道,"她说'李阿婆需要一个伴儿'...然后就..."
我浑身冰冷,想起了李阿婆最后的警告。阿珍一定是无意中向母亲透露了什么,触犯了"规矩"。
离开阿珍家时,天已经黑了。月光洒在街道上,我抬头看了看那轮接近圆满的月亮,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下一个满月之夜,谁会成为李阿婆的新目标?
回到家,我站在浴室镜子前洗脸,抬头时惊恐地发现镜中的我背后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白色寿衣,脖子歪向一边...
我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但当我再次看向镜子时,那个身影还在那里,而且更近了,几乎贴在我背上...
镜中的李阿婆缓缓咧开嘴,露出一个没有牙齿的笑容,她的嘴唇蠕动着,虽然没有声音,但我清楚地"听"懂了她的话:
"年轻人...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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