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
“不怕你磕碜,我呀,也是遇见事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轻轻的揉了揉睡着小孙子的手。
“这是我闺女的孩子,结婚这些年,我头一次见着!”
这年头,坐车难,要是女儿远嫁,一辈子不见的也不在少数。
“我闺女,嫁了个当兵的,还是个连长呢。是不是听起来蛮好的!”
罗俏俏点点头,听起来倒是不错的样子。
“可我闺女这个婆婆,恶毒的很,我这次去带了孩子回来才知道,怀着孕也要给那死老太太洗脚,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要忙乎一家子的事,孩子爹呢,啥也不管。”
“我闺女,就这么生生的累死了呀!”
老太太气的咬牙切齿,又怕惊醒了孙子,死死的咬着嘴唇。
“可人刚没多久,这人就再娶了,你瞅瞅这孩子,半年不到,就瘦成这样了,孩子受不住了, 找了邻居给我打了电话,我掏了一百块,才给孩子的户口迁移出来,你说说,哪有这么狠毒的人呀!”
“太恶毒了,当兵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中铺的那个人义愤填膺,怒目圆睁,歪着头从上边探头下来。
“就是,必须去告他领导,这家里都管不好,还能指望他在部队里好好干?”
“就是!”
上铺的那男子也坐不住了,他“噌”地一下坐起来,嗖嗖嗖爬了下来,几乎是砸下来的节奏。
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问她。
“你女婿的番号和名字是什么?我们不能让这种人继续在部队里丢人现眼!”
老太太愣住了,没想到自己就抱怨两声,竟然还被人发现了!
中铺那人也下来了,压低了声音道歉。
“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听的!”
老太太讪笑一声,摆摆手。
“嗨,又不是什么听不得的话,这又不是我家炕头。”
转而看向那个上铺的男子。
罗俏俏也仔细打量了两眼,西十五六的样子,一身的正气,看样子应该是当官的,怼了怼老太太的胳膊,示意她说。
这有人帮着出头,干嘛不说!
老太太也明白了过来,反正孩子户口都迁出来了!
“我不知道他具体的番号,他在这唐山当兵,级别是连长,他叫陈志国!”
那男人点点头,恭敬的弯了下腰。
“在这里,我代表军人向您道歉,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您,对不住您的闺女,也对不住这个孩子!”
上车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孩子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原因,实在是丢人现眼!
就在这时,乘务员走了进来。
“宽甸要到了,提前准备下车了,这一站停车三分钟!”
罗俏俏忙不迭的起身,从上铺将自己的包裹拎了下来。趁人不注意时弯腰,将五斤装的小米袋推进老太太床底——布袋里还压着三十块钱钞票,和两张裹着油纸的玉米饼子。
“大娘,我走了,您看看您床下!”
这一晚上,罗俏俏看到了,老太太一点儿粮食都没舍得吃,也不知道还得坐车多久。
本来倒没啥感觉,可听了这事情的经过后,心里不是个滋味。
一百块啊,老太太也不知道攒了多久啊,为了闺女的孩子,一个不识字的老太太头一次坐了火车,一点点问出了地方,和闺女的婆家斗争,最终带了孩子回家。
这场面,想想都心酸。
临下车的时候,实在不落忍,就伸了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