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争执声沸反盈天,胡同大院的李家却在此时掀起另一番热闹。
连着多日未归的动静早惊动了街坊,青石板路上三三两两聚着纳凉的人,竹椅被摇得吱呀作响。
无数道目光顺着砖墙缝隙探向巷口,像极了檐下探头的麻雀,首到看见李大山和李丽梅空手下车跨进院门时,此起彼伏的嘁喳声骤然涨潮。
“养儿子防老?当爹的带妹子跑这么远遭罪,临了连个提溜的物件都没有?”
“可不是嘛,瞧那俩空手的架势,生怕沾了一星半点儿人情似的......”
李丽梅捏着帆布包带的手指骤然收紧。这张被街坊议论了三十多年的脸,此刻绷得像新浆的粗布。
李丽梅这人,其实也是属于窝里横的一种,打小娘就告诉她要与人和善,这结了婚呢,又告诉她吃亏是福。
想起刚嫁到陈家那一年,明明新媳妇不用操持家务的,可婆婆三两句话就引的自己主动接了这活,回娘家的时候,娘也就是拍着她的手安慰。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多干点活,没啥!”
想到欢欢被乐乐欺负,婆家人和稀泥的时候,那句与人和善就有点刺耳!
这些天在军区大院借住,隔壁张婶那句"人心都是肉长的,先护住自个儿窝里的",像把锈刀剜开了她心里的疤。
此刻站在自家斑驳的木门前,她盯着门框上积了薄灰的"家和万事兴"春联,突然读懂了那些年自己有多蠢。
什么与人为善,什么吃亏是福,这福气啊,该让那些只知道张着嘴等的人吃去!
她抬头看向院角交头接耳的妇人,脊梁第一次挺得像胡同口的老槐树。
“你们是谁啊,在这指指点点,家里的菜吃咸了,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
一向老实的李丽梅,今个儿竟然变了个人一样,还知道讽刺了?
殊不知,李丽梅己经下定了决心,往后想要从她这这边占便宜的,呸!
她李丽梅的地界儿,往后得论寸来量。
李大山看到这一幕,欣慰的点点头,他李大山的闺女啊,就该这样肆意才是,老婆子总教那和善和善的,可和善不也得分人么?
想到这里,李大山决定一会儿给儿子打个电话,将老婆子这性格叮嘱两句,可别让儿媳妇跟着吃了亏!
至于小老头胡大夫,人家回自己原来住的院子去了,
李家人跨进院门的瞬间,墙根下蹲守的毛头小子突然蹦起来。
光着脚丫撒欢儿的跑,喉间憋着的兴奋几乎要炸开。
之前可是约定好了,这消息送到了,给他五毛钱!
“李家人回来啦......”
话还没喊完,后颈突然挨了记暴栗。
“号丧呢!”
“得了,知道,回去吧!”
小子捂着脑袋后退半步,手心向上。
“五毛钱呢?”
“滚一边去,我都知道消息了,给个屁钱!”
小孩子只觉得天塌了,转身就朝家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
“爹,娘,有人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