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过后,又是一日。:¢3@%28μ=`看·?)书/3-网? ??更?e新ˉ最¤/全?
严轻虽然是个不管闲事的,但见林笙无所事事的只是在家中闲坐,那个张白黎也未再登门,便感觉仿佛他们之前那些阴谋诡计全都化为烟云,如今要收心要过太平日子了。
他不管闲事,可也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活着,于是这夜在地铺上躺下之后,他问林笙:“你什么时候做下一步?”
林笙坐在床上,正摸着黑要把枕头往枕套里装:“下一步?”
“难道你去程家认个亲就算完了?”
林笙把装好的枕头拍了拍:“完当然是没完,可也急不得。明天我们还是这么过,后天再走第二步。”
“又去程公馆?”
“不去了不去了,我可是个要面子的穷亲戚,就算是对人家的好日子眼热得要死,也绝不好意思登门去打抽丰的,除非是真要穷死了。后天我们出去下馆子,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们吃饱了就回家。”
“你请程家的客?”
“你说的那是第三步,先不想那么远,把第二步走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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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过后,林笙果然如期迈出了第二步。
这第二步迈得很轻松,她和严轻开了汽车出门,在三条大街外的“里德番菜馆”里,和张白黎碰了面。三人是踩着中午饭点进门的,进门先问有没有雅座,这时到来,能有散座己算幸运,当然没有雅座。于是三人在大厅一角围着一张圆桌落座,各自拿了一份菜牌子推敲。
林笙先给自己点了一份烤鸡套餐,又对严轻说道:“你也来这个吧,这烤鸡是剔了骨头的,用刀叉吃着方便。”
未等严轻回答,她己经从他手中收走了菜牌子,然后告诉侍者:“两份烤鸡套餐。”
严轻没说话,一是他本来也无所谓吃什么,二是林笙对他讲过,她扮演的就是这么个角色:在别的方面也未见得愚蠢,可一谈爱情就发昏。虽然弟弟丈夫己经不怎么拿她当人,但她还是一边失望伤心,一边像个老姐姐似的对着丈夫东管西管——更显着她讨人厌。¨小/说-宅- ,免*费_阅/读′
张白黎也点了一份火腿套餐。等侍者收了菜牌子走了,林笙便开了腔,和张白黎谈起了天津事情,听着是张白黎有个妻弟在天津日租界的大洋商社做通译,由通译而经理,做到了很高的位置,也曾多次去过日本,还娶了一位日本太太,日本太太的娘家曾是林笙的邻居。林笙和张白黎就是通过这位妻弟,才拐着弯的相识了。
钱这东西是爱聚堆的,越是有钱人,赚钱越容易。张白黎提起妻弟那个发财的速度,不由得眼红心热、感慨万千:“那个吴连,我都知道,常年的陷在官司里,都说他那药厂马上得关门,我妻弟往他那里入股时,我还劝过他,说那吴连的生意做不长,入了股子就是静等赔钱。就算他那官司能打赢,凭吴连和日本人之间的那个别扭劲儿,他在天津也不能长久立足。可我妻弟念着牌桌上的情谊,还是往他那里投了一笔,结果怎么样?去年年末,分红分了好几万。”
三份套餐上了桌,林笙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热汤:“那家药厂现在还在打官司?”
“这我倒是不很清楚,不过他们闹官司是常事。吴连本人是个惹事精。”
林笙听着,露出神往之态,又笑:“我要是有吴连那样的牌友就好了,趁着手里还有点钱,也入一股子进去。”
这是一句没滋没味的废话,张白黎也只能笑笑:“林小姐不要悲观,你的财运在后头呢。”随即又感觉自己口误:“你看,我是叫惯了,总忘了应该称呼你为李太太。”
林笙幽怨的横了丈夫一眼,她那丈夫用细手指捏着一柄细餐叉,正扎了一片苍白的菜叶往薄唇里送,吃相简首是凄清。
“林小姐就林小姐吧。”她有气无力地回答:“你今天叫我李太太,兴许哪天我真的又变回林小姐了,你还得再改口,怪麻烦的。”
张白黎干笑:“何至于何至于。年轻小两口闹别扭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了,我和我家那位内子,这些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嘛。不是有这么句俗话,说是‘不打不闹、不成夫妻’?”
林笙一抿嘴,皮笑肉不笑:“我们现在也不打不闹了。,¨5@4a看°2书/° {?首|(发×?老了,闹不动了。”
“哈哈哈,你二位才多大。”
“我是说我自己老。”又横了丈夫一眼:“他当然还年轻得很,前程远大着呢。”
张白黎费了不少的口舌,才把林小姐从阴阳怪气的边缘拉扯回来。
林小姐一提起丈夫就来劲,她丈夫不理她,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她就气得更来劲。后来还是张白黎动用了金钱的魅力,才让她暂时将丈夫放了下。张白黎本人如今虽是被天津总公司派来了上海,但天津的动静依然牵连着他。他答应替林小姐留意发财的机会——并非敷衍,这样的机会是真有。
但张白黎随即又疑惑起来,因为林小姐在上海也并非无依无靠,论关系,程静农不是她的世叔吗?有那般伟大的世叔放在眼前,林小姐何必还要这样挖空心思的自谋出路?
林小姐听了张先生的问题,半晌才答:“到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再说吧。”
一餐用毕,两方分离。回家的路上,严轻问她:“这就是你的第二步?”
她答:“非也,这只算是第二步刚抬起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