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和张白黎在屋子里谈了两个小时,方才推门出来。!s¨a!n¨y¢e\w\u-./o/r·g-这二位都是细致谨慎人,早制定好了的计划也会被他们反复的拿出来检查,之所以要这样没完没了的检查,也是因为张白黎之妻张太太不在这里。张太太心细如发之余、又兼目光如炬,头脑好似一架精密的机器。凡事只要能够通过她那机器的审查,基本就不会存在什么破绽。
但张太太不在跟前,他们就得自己查缺补漏了。
两小时后,林笙告辞离去。
从丁生大厦往家返时,她感受了又感受,无法确定自己身后是否跟着尾巴。无法确定也无妨,她对尾巴采取无为而治的态度,不管它是否存在,她只管过她的日子。譬如出了丁生大厦之后,她且不急着叫洋车,而是先往前走,走进一家洋行里,买了半磅咖啡豆子,提着装了咖啡豆子的小网兜继续向前,她又从一家面包房里买了一小盒奶油蛋糕。将这两样收获在手指头上挂稳了,她才站到路边,安然的拦下一辆三轮车,坐上去施施然的回了家。
到家之后,她家是咖啡煮起来、蛋糕摆起来,很有点自己犒劳自己的意味,原因当然是太太又弄了点钱回到家。太太一边上楼一边唤先生下来吃点心,唤着唤着两人关了门。林笙这回从小皮包里拿出了一只厚信封:“这是五百块。除非你是要走,否则有这些钱,足够你零花的了。”
他接了信封就往那只印着“家用良药、誉满杏林”的帆布袋子里扔。林笙说道:“你倒是打开来点点数目呀。”
他答:“不用。”
她故意说:“其实只给你装了西百,那一百我自己扣下了。-?o咸1鱼2看′+.书$ ?§最?t`新¥章=节?×更}新,快¤¨”
他这回看了她一眼,然后尽义务似的哼声一笑。
“冷笑什么?”
“不是冷笑。”
“那你哼的一声?”
“你刚才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她就是随口那么一逗,现在被他当成一个认真的玩笑,她反倒是怪尴尬的,仿佛当众讲了个无人领会的冷笑话,而唯一的听众出于同情、或者礼貌,硬是提起一口气,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捧场的笑。
“以后对他有话说话,再不胡扯了。”她暗下决心,做了结论:“他不懂。”
严轻在沙发椅上坐下,对她则是很宽容。
她显然是活得很有精神,而这类精神有余的人,往往废话也有余,总爱和人扯扯淡、逗一逗。她愿意逗就让她逗去好了,逗得再无聊一点他也能忍受,大不了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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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观察着有了钱的严轻,就见他行动自如,那一道腰伤显然是己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这家伙倒是真够结实的,那一道伤口深得都需要缝针了,可也没见他如何大动干戈的休养,糊里糊涂的就好起来了。
身上无恙,手里有钱,并且怀揣着一肚皮无人知晓的蔫主意。对待这样的一位合作伙伴,林笙对他真是日益的拿捏不稳。不管他呢,怕他跑出去闯下什么弥天大祸,再把她的计划连累得夭折;管他呢,他又不是肯乖乖听话的人,他不受管。
林笙没工夫总陪着他坐在家里望天。享用过咖啡和蛋糕的第二天下午,她收拾停当,走到他面前说道:“我要出门见程英德去,开晚饭时要是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吃、别等我。¨5-s-c!w¢.¢c\o~m/”
严轻刚从后院溜达了一圈上楼,方才下楼去后院时,他看见她正在翻电话簿查找乘风轮船公司的号码,如今一听,想来是号码找到了,电话也打完了。
他答:“嗯。”
林笙己经收拾妥当,一手挽着一只银链子小皮包,一手拿着一支鞋拔子,她屈膝侧身低头下视,要将右脚的高跟鞋提上来,然而怎么穿都不顺利。严轻看她忙活得毫无成果,偏偏穿的又是一身紧俏旗袍,腰身下摆都窄窄的,让她是既蹲不下身、也抬不起脚。
于是他弯下腰,一手抓住了她的脚踝,一手将高跟鞋向上用力一托,让她的脚后跟终于归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