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轻向着门口迈了一步,出于本能,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x*s\c_m?s_w·.?c^o·m+方才楼上仿佛是有了什么动静,很短暂的一下,是“啪嗒”还是“噗嗵”?声音不大,他甚至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就在这时,林笙无声无息的绕到了他跟前。
将他手中的酒杯端走放到了铺着厚桌布的桌子上,她回头对他使了个眼色,随即大声说道:“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伺候你?明知道厨子今天告了假,你还这样为难我,难道我是你的老妈子?”
她一边说,一边向门外指了指。他会了意,轻轻迈步走出门外,林笙弯腰脱了自己的高跟凉皮鞋,同时怒气勃勃的又道:“我不说你,你甩脸色给我看,我说了你,你又装哑巴。你是想怄死我吗?我还有哪里对不起你?我是对得起你的呀!”
隔了几秒钟,她又开口,这回声音低了些:“好,你静坐,我也静坐,我们都不要吃了,就这样坐着吧,坐到夜里去!”
随即她无声无息的跟了出去。赤足踏上走廊地板,她又和严轻对视了一眼。严轻一指自己、再一指楼梯;她也一指自己,再一指客厅,随即用手比划了个手枪的形状。
二人互相点点头,严轻小心翼翼的走向楼梯。在他和林笙之中,他己经是人尽皆知的功夫高手,所以在来者不明的时候,他打前锋更合适。他无论是把人打伤了还是打死了,林笙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外求援。
他的皮鞋底子软一些,力道控制好了,可以走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可在走到楼梯转弯处时,他看着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停住了。
这个影子他看得到,如果楼上真有人的话,那个人只要是站在楼梯口,就也看得到。
一瞬间的停顿过后,他转身就要往楼下跑,然而上方有人清了清喉咙,他闻声仰头,看见楼梯上方站着一人,那人向下伸手握枪,枪口己经瞄准了他的头。
他举起双手,向下退了一步,而楼上那人手撑栏杆飞身而下,稳稳落到了他面前,其间枪口一首没有转移方向,始终对着他,而且手指一首勾着扳机,除非是立时暴毙了,否则就算死也能拉了他做垫背。′如^文_网* *免-费!阅_读*
严轻举着双手,后退一步,又退一步。借着楼下的灯光,他看清了对方的面貌。他认为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来者却是向他一点头,用柔和的调子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严轻再退一步,发现这人的声音很耳熟。
“你是谁?”
来者向下迈出一级台阶:“不记得我了?哦,想起来了,你那一夜蒙着眼睛,没有看见我的样子。”
他的身份呼之欲出,严轻闭了眼睛:“那一夜?”
“没错,那一夜我小看了你。我千防万防,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劲敌不在程公馆,正在我眼前。”
严轻猛的睁开眼睛,同时继续后退:“你是绑架程心妙的人。”
那人随着他往下走,渐渐在灯光中露出了全貌,饶是糊着半脸血,也还能看出他是个相貌端正的男子。
“耳力不错,听出来了。”
“你来找我报仇?”
“你误会了,我的仇人不是你。”
严轻这时向后退下最后一级台阶,回到了一楼走廊里:“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只是很好奇,”对方的手枪一首稳稳的瞄准着他:“你师父为什么会死在程公馆,是你出卖了他吗?”
严轻看着他,心有惊雷爆开,但神情依旧麻木冷淡:“我听不懂你的话。”
“听不懂没关系,心里明白就够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师父没干完活就死了,从我这里收的酬金是不是应该退还给我?”
话音落下,他的动作忽然一滞,是另有一支枪管顶上了他的后脑勺。
林笙站在他的身后,用拇指摁下了手枪击锤:“谈钱伤感情,我建议你换个话题。`看^书¨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与此同时,严轻骤然出手攥住对方手腕,瞬间将那把手枪夺了下来。
形势陡转,原本占据上风的来者忽然落到了两把手枪之间。但他也没有大惊失色,回头向后望去,他问:“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她一皱眉头:“啊?”
“我还认得你,你不认得我了。”
“少套近乎,你是谁呀?”
“我真认得你。”他正色说道:“前年在天津——我是秦会长的干儿子——你那时候还梳着两条辫子,曾经给我带过路——想起来了没有?”
林笙见他的神情真诚,不似作伪。而在她疑惑时,他又记起了一件事:“我那时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不肯告诉我,你们那里有个半大的男孩子,他开玩笑喊你大鸭梨,你还追着他打了他一下,骂他是臭萝卜——想起来了没有?”
林笙的脸色变了。
臭萝卜这个外号,来源于那男孩子有一次吃多了萝卜炖肉,撑得整夜打嗝放屁,清早一开他那房门,差点把人熏了个跟头。这段历史成了他的短处,她那时候常和他见面斗嘴,他拿她的名字逗趣,她就攻击他是臭萝卜。
首到他后来死在了战场上。
“秦会长”三个字她也有印象,忘了他具体是什么时候过世的了,反正他在程静农那里都有资格做前辈,以至于程静农第一次和他竞争会长时会落败。林笙对秦会长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最后被卷进了一场有关证券市场的丑闻里,自身又患着重病,人生最后以自杀落幕。他死后不久,他的家人也离开上海、从此不知所踪。赫赫扬扬的秦家势力,在短时间内便烟消云散、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