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快速走出林夏的宿舍,他的手握着门外的把手上,金属把手冰凉刺骨。¢6`1/看?书,网* ,更~新¨最¨快·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想回去再抱抱她,但是不可以……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拿出手机阿成的声音刺入耳膜:"雷哥,小姐问您在哪。"
陆深的手像被烫到般从门把上弹开。307的灯光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热的残影,他强迫自己迈步下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在确认最后一条撤离路线。"他声音平稳得不像自己的,"二十分钟后到酒店。"
金边的夜色吞噬了他的背影。摩托车引擎轰鸣,后视镜里医疗队的宿舍楼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光点,和记忆中星海市警局宿舍的灯光重叠在一起——三年前每次加班回来,林夏总会在客厅给他留一盏小灯。
晨光透过医疗队宿舍薄薄的窗帘洒进来时,林夏己经穿戴整齐。她站在洗手间镜子前,用冰毛巾敷着红肿的眼睛。镜中的自己憔悴不堪,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可嘴角却带着一丝三年未见的、微弱的弧度。
他还活着。
这个事实像一剂强心针,让昨夜几乎流干的泪腺再次发热。?狐+-?恋;文?学1 ?°?更?{新,最¢全¥?×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嘴唇,那里还残留着陆深激烈亲吻后的细微刺痛。
"林医生,早餐好了吗?"门外传来同事李雯的敲门声,"今天要去孤儿院做体检。"
"马上好。"林夏迅速拍打两下面颊,试图让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生气些。
餐桌上,医疗队的同事们明显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今天虽然眼睛红肿,却莫名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你...没事吧?"李雯小心翼翼地问,递过一杯热牛奶,"昨晚那个商场里的男人..."
"认错了。"林夏接过牛奶,杯壁的温度传递到指尖,"只是长得像而己。"
她的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
医疗车驶过金边嘈杂的街道,林夏望着窗外闪过的街景,思绪却飘回昨夜陆深抱着她痛哭的样子。他变了很多,那个曾经连警服皱褶都要抚平的一丝不苟的警察,现在满身都是她陌生的痕迹——刺青、疤痕、昂贵的手表...还有眼中挥之不去的阴郁。
"到了。"司机的提醒打断了她的回忆。
孤儿院是一栋破旧的三层小楼,院子里十几个孩子正在踢一个瘪了的足球。*卡?卡`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看到医疗队到来,他们欢呼着围上来,脏兮兮的小手拉扯着医生们的衣角。
"先给孩子们体检,下午再去难民诊所。"队长分配任务时,特意看了林夏一眼,"你状态不好,今天负责记录就行。"
"我没事。"林夏拿起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她的皮肤,"我想多帮点忙。"
这是实话。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工作来填满每一分钟,否则陆深那双盛满痛苦的眼睛就会占据她全部思绪。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被领到她面前,怯生生地伸出胳膊。孩子的手臂上有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
"怎么弄的?"林夏用柬语轻声问,手指轻柔地检查着伤处。
"爸爸的酒瓶。"小女孩低头玩着自己的衣角,"妈妈带我来这里后,爸爸就不见了。"
林夏的手顿住了。这个孩子失去父亲的方式,和她失去陆深多么相似——都是突然的、暴力的、没有告别的消失。只是她比这个孩子幸运,至少她的爱人还活着...
"会好的。"她不知是在对孩子说还是对自己说,轻轻将小女孩搂进怀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午休时分,医疗队在院子里的树下吃盒饭。林夏借口检查药品库存,独自回到临时诊室。关上门,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己经被捏得发皱的字条——昨夜陆深临走前塞给她的,上面写着一个本地号码和简短的一句「紧急联系」。
指尖在按键上方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收起了手机。现在联系他太危险了,她不能冒这个险。但知道这个号码存在,就像在黑暗森林中握着一根火柴,不必点燃也能带来安全感。
"林医生!"李雯突然推门而入,林夏慌忙将字条塞回口袋,"难民诊所那边送来个急诊,枪伤,需要你协助手术!"
手术室里,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伤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子弹卡在肩胛骨附近。林夏熟练地递着器械,动作精准没有丝毫犹豫。
"血压下降!"
"准备输血!"
手术灯下,林夏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当镊子终于取出那颗变形弹头时,她突然想起陆深锁骨上那个陌生的伤疤——那是刀伤愈合后的痕迹。三年前他连打针都要皱眉,现在却带着枪伤在毒枭集团卧底...
"做得漂亮。"主刀医生称赞道,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比昨天冷静多了。"
林夏只是点点头,摘下手套。她没法告诉同事,自己的平静不是因为专业素养,而是因为心里某个角落终于停止了漫长的暴风雨。陆深还活着,这个事实像一块压舱石,稳住了她漂泊三年的灵魂。
夜深人静时,林夏蜷缩在单人床上。窗外偶尔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每一次都让她的心跳加速——会不会是他?理智告诉她陆深不会这么冒险,但心底那个小女孩般的声音仍在期待:万一呢?
现在她知道陆深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虽然生气,虽然委屈,但爱从来就不是能随意开关的水龙头。
手机屏幕亮起,是国内周瑶发来的消息:「夏夏在那边还好吗?什么时候回来...」
林夏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她想跟周瑶分享陆深还活着,但是她不能……
「我这一切都好,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回去暂时还不确定」
发完这条消息,林夏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湄公河上星星点点的渔火。某个地方,陆深或许也正望着同样的夜色。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无法跨越的障碍——他的任务,她的安全,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道歉与原谅。
但至少此刻,他们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对于等了三年的人来说,这己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