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前夕,乾隆突然迷上了收集荷包。!l^a/o′k.a.n·s/h*u+.`c+o!m_璎宁在灯下绣第九个,金线在绛色缎面上游走,渐渐显出"相思"二字。这字迹乍看像元后,细看却有姐姐璎莘的笔锋,最里层却藏着只有傅恒能认出的暗纹——她拆了他二十个荷包才学会的针法。
"姐姐好手艺。"璎珞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手中把玩着个褪色的旧荷包。璎宁一眼认出那是姐姐的遗物,线脚己经磨得起毛,却还能看清上面绣的"昼"字。
璎宁的针尖刺破指尖。血珠滴在"相"字上,像颗朱砂痣。璎珞突然上前,用旧荷包按在姐姐伤口上:"听说皇上昨儿临摹《兰亭序》到三更天。"她语气轻飘飘的,眼睛却盯着璎宁案头的诗笺——那上面是模仿元后笔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
五更鼓响,璎宁抱着绣品往乾清宫去。晨雾中,她看见璎珞在御花园角落埋什么东西。妹妹的背影瘦削如刀,动作却温柔得像在埋葬情人。璎宁绕道假山后,等璎珞走远后扒开土——是那只死猫,脖子上系着染血的珍珠。
乾隆对荷包爱不释手。他摩挲着"相思"二字,目光在璎宁脸上来回巡视:"你这双手......"话未说完,高贵妃突然闯进来,发间的步摇缺了颗珍珠,空着的金托像张尖叫的嘴。+卡`卡′小_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皇上!"高贵妃的护甲指向璎宁,"这贱婢偷了臣妾的......"
"贵妃娘娘。"璎宁跪着后退半步,袖中滑落个锦囊。乾隆拾起来,倒出里面的东西——是十二颗珍珠,每颗内侧都刻着"辛卯年苏州造"。
高贵妃脸色瞬间惨白。璎宁伏在地上,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这些珍珠是她用姐姐留下的模具连夜仿造的,真正的证物还藏在她舌底——那颗带着血丝的、姐姐临终含着的珍珠。
"璎宁。"乾隆突然唤她,"你抬头。"璎宁缓缓仰脸,晨光恰好穿过窗棂,在她眼下投出与元后相似的阴影。皇帝的手悬在半空,像要抚摸镜中花。
"皇上!"傅恒的声音突然炸响。他冲进来的样子全然失了贵公子风度,官服下摆还沾着泥渍。璎宁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个新荷包——针脚粗糙,分明是璎珞的手艺。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璎宁趁机将真珍珠塞回舌底,却听见璎珞在帘外轻笑。?_?Ee\{Z¥.?小@说_=网?%? ?追3最a;新[?章ˉ/?节??a她转头看去,妹妹正把玩着个鎏金铃铛,铃舌上沾着可疑的褐色——是猫血?还是......
午膳时分,璎宁"偶遇"海兰察巡视。她假装没看见侍卫长警告的眼神,径首走向冷宫方向。秋风卷着枯叶追在她脚边,像无数求救的手。梨树下有新土翻动的痕迹,璎宁刚蹲下,背后就传来刀锋出鞘的铮鸣。
"大人也想念家姐么?"璎宁头也不回。海兰察的刀尖抵住她后心,却在她掏出半枚铜钱时猛地撤回。铜钱边缘的"昼"字缺了半边,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还有半枚在贵妃妆奁里。"璎宁转身,将铜钱按在海兰察掌心,"大人若不信,今夜子时去看她卸妆。"她踮脚凑近侍卫长耳边:"听说贵妃娘娘最近总梦见猫叫。"
暮色西合时,璎宁在绣坊找到璎珞。妹妹正在拆一件旧衣,线头散落一地像纠缠的宿命。那衣裳璎宁认得——是姐姐死前穿的,领口还留着勒痕。
"二姑娘。"璎宁罕见地用了敬称,"听说傅恒大人向皇上求了恩典。"她故意停顿,看妹妹拆线的动作微微一顿,"想要个绣着瘦金体的荷包。"
璎珞的剪刀突然扎穿布料:"姐姐可知那狮子猫怎么死的?"她翻出衣裳内衬,暗袋里掉出几粒药丸,"高贵妃每日喂它吃这个,就为听它叫得像婴儿哭。"
璎宁拾起药丸在鼻尖轻嗅。是曼陀罗混着水银,与太医院失窃的册子对上了。她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弘昼的咳嗽声。璎珞迅速将破衣裳塞进姐姐怀里,自己则从后窗翻了出去。
"王爷好兴致。"璎宁将药丸藏入袖中。弘昼满身酒气,手中却握着柄沾血的匕首。他挑起璎宁一缕头发缠绕在刀柄上:"本王刚宰了头不听话的畜生。"
月光照亮匕首上的刻痕——"昼"字缺了半边,与那铜钱严丝合缝。璎宁突然笑了,她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蝴蝶疤痕:"王爷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畜生。"
弘昼的匕首当啷落地。璎宁趁机将姐姐的旧衣塞进他怀里:"王爷若真念旧情......"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尖叫。高贵妃宫里走水了,火光照得半个紫禁城通红。
璎宁奔向火场时与璎珞擦肩而过。妹妹唇边沾着糕点碎屑,手里却提着桶油。姐妹俩对视一眼,各自没入混乱的人群。璎宁在拐角处撞见傅恒,他正将璎珞绣的荷包往火里扔。
"大人!"璎宁假装绊倒,整个人扑进傅恒怀里。他接住她的瞬间,她听见荷包落地的声响,还有璎珞在暗处的轻笑。火光中,璎宁看见荷包上绣的不是瘦金体,而是句"我见君来,顿觉吾庐,溪山美哉"。
三更时分,火势才灭。璎宁在废墟中翻找,终于在高贵妃的妆台残骸里发现半枚铜钱。铜钱与海兰察那枚能严丝合缝地对上,背面还沾着己经凝固的胭脂。
"找到了?"璎珞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璎宁转身,看见妹妹手里提着个烧焦的鸟笼,笼里金铃铛完好无损——正是白日里她玩的那个。
璎宁突然明白了一切。她拽过璎珞的手腕,在妹妹掌心写下"猫叫"二字。璎珞眨眨眼,突然模仿起婴儿的啼哭,声音与元后难产那夜的惨叫一模一样。
晨光微熹时,璎宁在乾隆必经之路跪候。她双手捧着个锦盒,盒里装着配对的铜钱、染血的珍珠和烧焦的戏票。当皇帝的仪仗出现在长廊尽头,她咬破舌尖,让血滴在盒中的金铃上。
"奴婢有冤要诉。"璎宁仰起脸,让朝阳照亮她与元后七分相似的眉眼。余光里,她看见璎珞躲在假山后,手中剪刀寒光一闪,剪断了傅恒腰间的荷包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