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营,独立骑兵第三团驻地。¨c?n_x.i!u?b¨a¢o+.\n¨e!t.
营房破旧,马厩的气味混杂着劣质烟草和汗臭,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与帅府的肃杀不同,这里的氛围透着一种压抑的躁动和不满。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背风的墙根下,缩着脖子,低声议论着帅府传下的“三大铁令”。抱怨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妈的,当官的喝兵血,关我们大头兵屁事?这下好,饷钱没见多,训练倒要往死里整!这大冷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是!听说马团长脸都气歪了!少帅这是要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啊!”
“嘘!小点声!别让马阎王听见!不过……这新来的少帅,真能镇得住场子?马团长可是跟着张大帅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
“谁知道呢?看着文绉绉的,别到时候让马团长他们给撅了面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团部里,气氛更是阴沉。马三彪敞着怀,露出里面的羊皮袄子,手里把玩着一把锃亮的马刀,刀锋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着寒光。赵德胜和钱守财也在座,三人面前的小方桌上摆着几碟卤肉、花生米,还有半瓶烧刀子。!7!6\k+s′./n¨e?t\
“马大哥,弟兄们怨气很大啊。”赵德胜抿了一口酒,咂咂嘴,“这士气……半月后的校阅,尤其是您骑兵团的冲击演练,还有我那几门新到的宝贝疙瘩(指新式火炮)的校射,要是出了点‘岔子’,让少帅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不来台……嘿嘿,他这整饬军纪的威风,怕是要大打折扣咯。”他话语阴毒,点明了计划的核心。
钱守财夹起一块肥腻的猪头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对对对!赵营长高见!这‘岔子’嘛,得讲究个分寸。不能太假,让人一眼看穿是故意的,那就弄巧成拙了。得像那么回事,最好是……天冷,炮栓冻住了?马匹突然惊了?或者……嘿嘿,新炮嘛,操作不熟练,打歪了那么一点点?这都属于意外,情有可原嘛!法不责众,少帅能拿咱们怎么办?顶多训斥几句。只要他这第一把火没烧旺,后面的事儿,就好办多了。”他胖脸上堆满算计的笑。
马三彪猛地将马刀“呛啷”一声插回刀鞘,眼中凶光毕露:“就这么干!老子倒要看看,没了我们这些‘兵油子’,他张学良拿什么去镇守这偌大的关东!骑兵团那边,老子自有安排,保管给他演一出‘万马奔腾’的好戏!赵老弟,你那边,新炮的炮手,都‘打点’好了?”
赵德胜阴恻恻一笑:“放心,都是‘自己人’。/躌+4?墈?书¢ _追*最.新-璋¨結.到时候手一哆嗦,脚一滑,炮弹飞哪儿去,可就说不准了。保证惊险刺激,让咱们的少帅……终身难忘!”他做了个炮弹偏离的手势。
钱守财拍着胸脯:“后勤保障这块,包在我身上!校阅当天,给骑兵团的马料‘稍微’加点料,让牲口们精神点……过头了,也怪不得谁不是?炮弹嘛,校射用的练习弹,批次上……嘿嘿,弄点‘陈年老货’,受潮哑火或者提前炸那么一两颗,也合情合理嘛!”他的手段更隐蔽,也更歹毒。
三人举杯,发出低沉而得意的笑声。冰酒入喉,烧灼着他们的野心,也点燃了北大营深处一颗危险的炸弹。
然而,他们不知道,一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已经盯上了这团涌动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