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烬之线在主动减弱输出的瞬间,便感知到了“血域”的崩溃和亵渎者的逃遁。深陷的眼窝中,那点被黑暗侵染的银蓝光芒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追击,但一股更强烈的、源于“锚点”虚弱的牵引力死死拉住了它。
**……目标……逃离……威胁等级……降低……**
**……锚点……苏清雪……状态……危险……优先……**
冰冷的逻辑处理器在短暂的权衡后,迅速做出了判断。亵渎者遭受重创,威胁暂时解除。而“锚点”的持续虚弱,对核心意志的稳定构成了更大的潜在风险。
骨架缓缓收回了抬起的右臂。掌心处那微缩的熵烬漩涡无声消散。覆盖着熔岩纹理的乌金骨骼上,裂痕似乎又加深了几分。它极其僵硬地转动头颅,空洞的眼窝再次穿透空间,“看”向寰宇大厦的方向,锁定了那个正在被紧急转移、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信号。
它向前迈出了一步。落脚处,地面无声坍缩湮灭。粘稠的银蓝光芒在能量导槽内奔流,修复进度艰难地、却又无比顽固地向前推进了0.1%。
79.7%。
它朝着城市中心,朝着苏清雪的方向,迈开了步伐。步伐依旧僵硬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目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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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私立医院,顶层特护手术室外。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刺鼻的消毒水味也掩盖不了弥漫的紧张和焦虑。
苏清雪被紧急送入手术室已经超过三个小时。手术中的红灯依旧刺目地亮着。技术主管和几名寰宇集团的高层守在外面,个个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技术主管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临时修复的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从残存“工蚁”传回的、关于战场废墟的最后画面——那具骨架在湮灭“血域”后,正朝着医院方向移动!
“它……它过来了!”技术主管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看向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苏总还在里面……”
“封锁所有入口!启动最高级别防护!所有非必要人员撤离!”一名高层强作镇定地命令,声音却同样发颤。面对那种规则层面的抹杀,医院的防护如同纸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他们别无选择。
手术室内。
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气氛紧张到极点。主刀医生的手术服已被汗水浸透,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但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却异常微弱、不稳定。
苏清雪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仿佛一尊易碎的瓷偶。她的胸口,手术切口被精密器械撑开。然而,最让所有医护人员感到惊骇和束手无策的,并非那些物理创伤。
在她的心脏附近,残留着几处极其细微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银蓝微光的……**孔洞**。
那是被溃散的“黑雪”——失控的熵烬之线——穿透后留下的湮灭创伤!这种创伤并非物理层面的破坏,而是规则层面的持续分解!任何靠近的医疗器械、缝合线、乃至组织修复液,在接近这些微光孔洞的瞬间,其微观结构便开始无声瓦解、失效!手术根本无法进行!
“不行……无法缝合!靠近伤口的组织还在持续崩解!”助理医生的声音带着绝望。
主刀医生看着监护仪上越来越微弱的心跳曲线,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他们能做的,只是用最保守的方式维持着她的生命体征,延缓那不可避免的终点。
就在这时,一直紧握在苏清雪手中、被手术手套覆盖的那枚古玉碎片,透过手套的缝隙,散发出了一层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润的乳白色光晕。这光晕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流淌,轻柔地覆盖在她胸口那些闪烁着毁灭微光的湮灭孔洞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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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持续分解组织的、不稳定的银蓝微光,在接触到这层温润的乳白光晕时,如同遇到了克星,分解的速度竟肉眼可见地……**减缓**了!虽然并未停止,但那种毁灭性的进程被强行迟滞了!
主刀医生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监护仪上,那原本即将跌入谷底的心跳曲线,竟然极其微弱地……**反弹**了一下,暂时稳定在一个极其危险的临界点之上!
“这……这是……”他看向那枚被手套覆盖的碎片,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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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上空。
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几架涂装着军方标志的重型武装直升机,如同警惕的秃鹫,盘旋在安全距离之外。探照灯的光柱小心翼翼地扫过下方死寂的巨大坑洞和混乱的街道,最终落在那具正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寰宇私立医院方向移动的乌金骨架之上。
机舱内,气氛肃杀。指挥官看着屏幕上被放大、散发着令人心悸威压的骨架影像,以及战术终端上显示的、被标记为“灭城级”的威胁评估报告,脸色铁青。
“目标……确认。能量读数……超出所有已知数据库上限。”技术军官的声音干涩。
“锁定目标!所有武器系统充能!等待开火指令!”指挥官的声音冰冷,带着背水一战的决绝。尽管他们都知道,常规武器在那规则层面的力量面前,可能毫无意义。
就在武装直升机的武器系统锁定了下方移动骨架的瞬间——
深陷的眼窝中,那点被黑暗侵染的银蓝光芒,极其轻微地向上“瞥”了一眼。
嗡!
一股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意志波动瞬间扫过天空!
几架武装直升机的仪表盘瞬间爆出刺目的警报红光!所有电子系统陷入一片混乱!引擎发出尖锐的嘶鸣,机体在空中剧烈摇晃,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探照灯疯狂闪烁后彻底熄灭!
“失去控制!电子系统全面瘫痪!”
“引擎失效!紧急迫降!紧急迫降!”
惊恐的呼喊在通讯频道中炸响。几架直升机如同断线的风筝,歪歪扭扭地向着城市外围的荒地挣扎着坠落而去。
骨架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它无视了头顶的蝼蚁,空洞的眼窝,穿透了医院厚重的墙壁,“看”着手术台上那个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以及那枚正散发出温润光晕、顽强抵抗着熵烬之力的古玉碎片。
修复进度艰难地跳动着:79.8%。
它距离医院,已不足三公里。每一步落下,都在宣告着终焉的临近,也昭示着一场围绕着“锚点”生死的、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城市的残烬之上,杀神的脚步,正踏向最后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