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灵峡的入口像一道向大地深处张开的、腐烂的伤口。*卡,卡-暁!税,徃_ ,唔/错?内¢容`浑浊的风挟裹着尘土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枯朽气味,打着旋儿,撞在蹒跚前行的人影上。
刘子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裂的琉璃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深入骨髓的剧痛。那道恐怖伤痕贯穿了他的本源,几乎将他赖以支撑的强大根基彻底摧毁。他曾拥有的、足以撼动山岳的磅礴伟力,如今只剩下比风中残烛还要微弱的一丝,在他几乎被掏空的丹田深处苟延残喘。那是一道毁灭性的伤痕,不仅摧毁了他的力量,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吞噬着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生命元力。
风刀刮过面颊,不再是记忆中的清冽,而是带着铁锈味和尘土腥气的钝痛。他拖着这具破败的躯壳,每一步挪移,都能感受到骨头在血肉深处错位的摩擦,以及那道伤痕深处传来的、仿佛能烧穿神魂的灼痛与腐蚀感。
峡谷狭窄逼仄,两侧陡峭岩壁在午后的昏光下投下浓重铁灰色的投影,如同巨大的墓碑,随时会倾倒而下,将他这缕残魂彻底碾碎。脚下的碎石路面布满了被车轮反复碾出的深刻沟壑,像是大地撕扯后留下的疮疤。几间歪歪扭扭的木屋或石屋如同病弱的老人,依附着岩壁苟延残喘,低矮的烟囱冷冷地指向黯淡的天空,了无生气。整条峡谷死寂沉沉,连风声都似乎被厚厚的尘埃与绝望吸收。
生存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刘子云将最后那点微弱的修为光晕死死压榨收敛,如同冰封湖面最深处的一缕微光。那枚古旧、布满了细小裂痕的敛息玉牌紧贴着胸口皮肤,隔着衣服传递出微弱的冰凉,是他此刻唯一的屏障。他将自己存在的痕迹尽力抹除,像一块被岁月遗忘、即将风化的碎石,悄无声息地滚入暮灵峡的尘埃和阴影之中。微趣暁说 追最新璋結
他需要一个地方藏匿、喘息,更需要一个渺茫的契机——一个能修复这濒死残躯、至少稳住这最后一点命火的“机缘”。暮灵峡,这处充满血腥过往、却也带着他唯一一次“手下留情”的地方,成为了孤注一掷的选择。或许这里的污秽、这里的隐秘、或者这里曾经被他忽略的某种黑暗之物,能成为他唯一的生机?又或者,这是他注定的葬身之地?
几扇斑驳的木门悄悄裂开细细的缝隙,露出几双眼睛。那些目光落在他身上,冰冷、浑浊,像蒙尘的玻璃珠子,带着一种审视死物的漠然,又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源于山谷深处的阴冷探寻。没人上前,没人出声。他,一个将死的药贩子,就这样被这片沉寂的土地默默地、不动声色地吸纳进去。空气中弥漫的,只有尘土味、腐朽味和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吸走的压抑。
药铺的门被推开时,铰链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如同垂死者的叹息。
刘子云迈过门槛,一股复杂到令人窒息的气味如同实质般汹涌而来,瞬间堵死了他的口鼻。腐败根茎的甜腻、陈年药草堆积发酵的尘埃气、不知名兽骨熬煮过的腥膻……还混杂着一丝极淡的、如同深埋地下血肉腐朽的酸败之气,在沉闷炽热的空气里蒸腾翻滚,凝成一种粘稠的、似乎能扼杀生机的“药沼”。
店铺狭小、幽深。仅有的一缕光线从狭窄门口挤入,在厚重的浮尘中勉强勾勒出一小片光路,映照着门口方寸之地上那些细小尘埃混乱飞舞的轨迹。越过这可怜的明亮区域,便是如墨汁晕染开去的黑暗。巨大的药柜如同沉默的黑色山脉,层层累叠几乎顶到黢黑的屋顶,无数个黑洞洞的方格如同棺椁抽屉,散发着腐朽和隐秘的气息。-m¢a-n′k?a.n?s?h-u^.`c/o,m′柜身木料早已浸透经年的药油污渍与灰尘,油腻腻、黑沉沉的。
店堂深处,那最浓稠的黑暗角落,一块灰白枯槁的“阴影”微微动了一下——那是一个人,一个蜷缩在那里的老妇。她像一颗被时光遗忘的干瘪坚果,长在了黑暗与朽木上。她身后的阴影里,隐约可见泡在浑浊坛液中形态扭曲的块根和一些干瘪得没了形状的虫兽遗蜕。柜台上唯一能看清的是几块干枯如焦炭的药材,旁边散落着几枚磨损得边缘发亮、色泽浑浊的铜钱。
刘子云喉咙如同砂纸摩擦,挤出艰涩的声音:“找……止血散瘀的药材。”他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一个同样不起眼的布袋子,放在柜台油腻发粘的木板上,手指在接触到那粘腻触感时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布袋散发出的淡淡土腥味,与他刻意营造出的落魄、虚弱气息融为一体。
老妇的动作迟缓得如同梦呓。她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稀疏灰白的头发如同水藻贴在脸上,那张脸像被遗忘在荒野风干后的褶皱树皮,五官模糊成一团,唯有两个眼窝是深不可测的洞穴,里面仿佛没有任何光芒。
她干瘪的、带着一种阴湿寒意的手指,却异常稳定地抬起,越过那个布袋,没有停顿,径直刺破污浊的空气,直接点向刘子云的胸口!
指向的,正是那被敛息玉牌紧紧压住、深藏皮肉之下、却仍不断传来灼烧与碎裂剧痛的源头——那道摧毁了他一切的本源伤口!
喉咙里发出一丝气若游丝的“嗬……”声。
刘子云瞳孔骤然收缩!就在那冰冷刺骨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额头的瞬间——
“呜……呃……呜呜……”
一阵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的婴儿啼哭,突兀地从柜台后面那片更深的、堆满杂物的暗影里飘了出来!
声音极小,细碎,像是初生小猫冻死在黎明前发出的最后悲鸣,带着无意识的抽噎,每一次断续的吸气都牵动人心,虚弱的生命力在微不可闻的泣声中震颤。
死气沉沉的药铺里,这微弱的哭声,如同一根无形的冰针,悄无声息地扎透了凝固的空气。
老妇的动作,就在那泣声响起的刹那,僵硬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