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云静静地立着。-咸^鱼?墈-书. ·庚_辛·嶵*全·
指间残留着点化白璃时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清辉余韵,而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陌生与空悬感,如同永不消散的迷雾,依旧笼罩着他对此界的认知。他对此并无太多挂怀,自诞生于虚无的那一刻起,手中这把沉寂低鸣的本命飞剑,便是他认知中唯一的“过去”、力量的“当下”、与通往“未来”的阶梯。除了这柄剑以及铭刻在骨子里的杀伐本能,这方天地与他而言,不过是一处冰冷而陌生的战场。
白璃已重新化人形,恭谨地垂首侍立在他右后方半步之处,纯白纱衣如雪,颈间那道猩红的细痕在月下妖异依旧。山谷中寒鸦堡的废墟一片死寂。
突然——
空气如同凝固的墨色琥珀。
一股阴冷、粘稠、带着某种腐朽甜腥气息的寒意,毫无征兆地自前方的黑暗中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空气里最后一丝风的流动。这股寒意不同于白璃那纯然的妖气或刘子云的锋锐剑意,它更像是一种毒瘴,一种活着的腐朽,无声无息地侵蚀着空间的生机。
一道身影,就在这死寂与毒瘴的中心,缓缓从一片未曾被月光照射到的、最为浓重的阴影中“流淌”而出。
那是一名男子。
身形瘦削颀长,穿着一袭不辨材质、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墨色长袍。 兜帽的阴影深深笼罩着他的面容,只能勉强看到兜帽下沿一片异常苍白的下颌轮廓,以及两片薄薄无色的嘴唇。他就那样突兀地站在断壁之前,仿佛一直便在那里,只是从未被人“看见”。
他的出现,本身便是一种巨大的、令人不安的异常。
更让刘子云那如万古寒冰般沉寂的目光骤然泛起一丝极其细微涟漪的,是他身后紧挨着站着的——那个身影!
谢菱!
那个来自寒鸦堡废墟中、曾被他在尸山血海中瞥见一息尚存的女子!
然而此刻,那个曾带给他一丝奇异触动的倔强与微弱生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僵硬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被抽空了灵魂、涂抹了虚假色彩的精致人偶。鸿特晓说罔 首发 那张曾经在悲痛中也不掩清丽的脸庞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死寂,直勾勾地望着前方虚无之处,嘴角甚至挂着一丝与其气质格格不入的、僵硬到诡异的“谄媚”笑容。她身上只套着一件破烂肮脏的、沾染着褐色污渍的单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诡异的青紫色淤痕。
而她的双手,正以一种极其卑微、近乎供奉的姿态,高高托举着一件物品——
正是那把断刃!
那把曾在寒鸦堡斩妖、饮尽狐血的破浪刀!
此刻,它断裂的刀身如同一条僵死的残骸,锯齿状的断裂处残留着暗污的金属色泽,刀身上残余的云纹之间,还凝固着深褐色的妖血结块。这把承载着过往杀戮与一丝微弱联系的神兵利刃,如今只剩下冰冷死寂的断口,像一道巨大的伤口,被那双僵直的手臂托着,奉到了那个墨袍男子的阴影之中。
谢菱,这个微弱的“故人”,已成傀儡。
而破浪刀的残躯,成了沉默的控诉与……饵食?
夜风吹过,带来废墟的尘埃和更浓的阴冷腥甜。那墨袍男子无声而立,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正凝聚着某种无法言喻的注视,跨越数丈距离,沉沉地落在刘子云……和他手中的本命飞剑之上。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兀,如此诡异。寒鸦堡的恩怨似乎并未终结。
山谷的死寂被那墨袍男子身上散发的阴冷腐朽气息彻底冻结。刘子云的目光如冰刃,穿透兜帽下的阴影,试图窥探那苍白下颌与薄唇之后的存在。侍立一旁的白璃,更是浑身紧绷,妖魂深处那新烙下的剑意契约都在剧烈震颤,发出无声的警告——极度危险!
“呵呵……”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砂砾摩擦朽木的笑声,自那兜帽阴影下幽幽传出,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好剑……好纯粹的杀伐之意……不属于此界的气息……”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却又蕴含着洞悉一切的冰冷。
他缓缓抬起一只同样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刘子云腰间的本命飞剑,指尖萦绕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灰黑色气息。
“交出它,或者……连同你那点可怜的异界本源,一起化为滋养此方天地的尘埃。\m?y/r\e`a-d\c-l,o^u/d/._c¢o~m?”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结局。
刘子云尚未回应,那墨袍男子身后如同人偶般的谢菱,却突然动了一下。她空洞的眼神依旧望着虚无,但托举着断刀的双手却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那断刀上凝固的妖血,竟诡异地开始蠕动、沸腾,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血腥与怨念!
就在这时!
那墨袍男子似乎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或者说,他感受到了刘子云体内那柄飞剑无声的、不屈的铮鸣!
“冥顽不灵!”
一声低喝,并非震耳欲聋,却如同敲响了丧钟!
轰——!
他并未做出任何明显的攻击动作,但整个山谷废墟,连同其脚下的大地,仿佛瞬间“活”了过来!无数道粗大如蟒、散发着浓烈死气与怨念的黑色锁链,毫无征兆地从破碎的砖石、倒塌的梁柱、甚至虚空之中骤然钻出!这些锁链并非实体,却带着冻结灵魂、侵蚀万物的恐怖力量,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触手,铺天盖地地朝着刘子云和白璃绞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