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如见救星,扑到镇元子身前,带着哭腔禀报:“师父!师父!人参果……被那猪妖盗走两枚!灵胎……灵胎悲鸣遁土了!请师父做主啊!”
镇元子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前众人,在跪地颤抖的猪八戒身上停留一瞬,又落在面露愧色、合十行礼的玄奘身上。那目光深邃似渊,仿佛能看穿一切因果。
“圣僧。” 镇元子的声音不高,平静无波,却如同大地的低鸣,每个字都带着令空间震颤的份量,“贫道敬你乃金蝉转世,佛门高僧,故以故人礼相待,更奉上人参灵果。然贫道这株人参果树,乃混沌灵根,分属先天。其果非死物,乃先天灵机所化灵胎,亿万年方成其形,视同吾之幼子。尔等门下,趁吾不在,伤吾灵根,害吾灵胎……”
他目光转向孙悟空,带着一丝洞穿虚妄的了然:“还有你,齐天大圣。纵然神通广大,却包庇贼盗,纵容凶顽。今日,若不给贫道一个交代,你们师徒五人,怕是要留在此处,化作贫道这万寿山上的一捧灵土了。”
“大仙容禀!” 玄奘急忙上前一步,深深一躬到地,“贫僧教徒无方,致使门下行此大错!贫僧愿受一切责罚,只求大仙息雷霆之怒!贫僧愿将一身佛法修为,尽付于灵根之下,祈愿那受损的灵胎能重获生机!” 他心中悲怆,不仅为闯祸的弟子,更为那无辜消亡的灵胎。
“师父!莫求他!” 孙悟空却早已按捺不住!他深知镇元子法力无边,但让师父替那夯货受过绝无可能!更何况对方根本不给他们辩驳机会!他一把推开玄奘,金箍棒瞬间出现在手中,指向镇元子,眼中金焰燃烧:
“镇元大仙!果子是俺老孙偷的!与师父师弟无关!要杀要剐,冲俺老孙来!” 他试图将罪责揽下。
“哼!” 猪八戒此刻也豁出去了,爬起来挺起钉耙吼道:“就是俺老猪偷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沙和尚虽未言语,却默默护在玄奘身前,手中降妖杖斜指地面。
镇元子望着眼前这师徒护持、却明显同气连枝的场面,脸上竟露出一丝极淡、却令人心底生寒的笑意。
“好一个师徒情深。既然如此……”
他并未动用法宝,也未施展惊天动地的法术。
只是——
缓缓抬起了他那双如同承载着无尽山川重量的手臂!
双臂并未指向任何人,只是将宽大的青色道袍袍袖,对着玄奘师徒五人的方向,轻轻一挥一展!
神通——袖里乾坤!
无声无息!
却仿佛整个天地瞬间翻转!
玄奘只觉眼前一暗,瞬间天旋地转!日月星光、五庄观亭台、乃至镇元子的身影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虚空!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吸扯之力传来,将他连同身边的所有人、马一起裹入其中!
“不好!师父!!” 孙悟空惊怒交加!他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大地吸力笼罩全身!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他拼命运转法力,想要施展筋斗云!然而在这绝对的、蕴含空间法则的神通面前,他的法力如同泥牛入海!身形不受控制地被黑暗吞噬!
猪八戒、沙和尚、白龙马更是不堪,瞬间被卷入!
五庄观前,镇元子神色平静,收回了宽大的袍袖。那袍袖微微鼓起,随即恢复如常。仿佛刚才只是掸了掸灰尘。
唯有清风明月看着师父空空如也的袍袖,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与期待。他们知道,那些冒犯灵根、杀害灵胎的和尚,已被师父连人带马,尽数摄入袖中乾坤!如同凡人落入万丈深渊!
“清风明月。” 镇元子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宁静,但那份深沉的怒意并未消散,“取绳索来,将这班冒犯灵根、不知天高地厚的和尚捆了,吊在那前殿廊柱之上!待日落之时,启动那‘七星炼魂灯’,以其生魂精魄为引,祭奠我那两个无辜逝去的灵胎!”
“是!师父!” 清风明月精神一振,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意与一丝冷酷!立即取来数条非金非铁、闪烁着符文禁锢光芒的绳索。镇元子袍袖再一抖。
噗通!噗通……
玄奘师徒五人外加白龙马,如同倒豆子般被从袖中世界“吐”了出来!个个摔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特制的绳索如同有生命的灵蛇般缠绕而上,瞬间将五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绳索之上符文亮起,不仅禁锢肉身,连法力也一并封锁!
孙悟空怒吼挣扎,然而绳索上蕴含的镇封之力竟连他这齐天大圣也挣脱不得!猪八戒吓得魂飞魄散,口吐白沫。沙和尚奋力挣扎,亦是徒劳。玄奘面如死灰,闭目默诵心经。白龙马挣扎着嘶鸣。
清风明月手脚麻利地将五人拖到前殿宽阔的廊檐之下,选了几根粗大的蟠龙玉柱,毫不客气地将他们高高吊起!如同挂起的腊肉!
烈日当空。玄奘、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白龙马五人被高高悬于廊柱之上,绳索勒紧,浑身法力被禁,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镇元子漠然地扫了一眼被吊起的师徒,对清风明月道:“好生看守。日落时,炼魂灯亮,送他们上路。” 言罢,拂袖转身,径直走向后园那株人参果树。他要去亲自查看灵树伤情,更要探查是否有挽回那两尊灵胎消散灵识的一线可能。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悬于高处的五人。
死亡的阴影,如同夜幕,随着日头西斜,缓缓笼罩而来。
远处山巅。
刘子云负手而立,目光穿透空间距离,静静看着五庄观前殿那高高挂起的五人身影。他的眼神沉静如渊,无悲无喜,唯有腰间古剑的剑鞘微不可察地泛起一丝冰冷光晕。
白璃站在他身后,望着那株即便隔了这么远距离、依旧能感受到其磅礴生机的巨大灵根,再看向廊柱上如同祭品般的五个身影,尤其是玄奘那因自责与决绝而显得无比黯淡的佛光,颈间的血痕微微发烫。她嗅不到血腥气,却仿佛闻到了那两枚灵胎消散时残留的、混杂着纯净草木清香与灵性陨落时逸散的“死亡”气息。同为天地灵物,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在她心头弥漫开来。
“袖纳乾坤,灵根泣血。” 刘子云低语,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划过坚冰,“道祖之怒,不落凡尘。佛道之劫,唯争一线。”
他的身影在山风中巍然不动。西行之路最惨烈的危机已然降临。那关乎灵胎生死、佛道博弈、更关乎玄奘师徒性命的劫数,此刻悬于镇元子一念之间。日落之时,七星灯燃,便是图穷匕见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