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过沈惊澜的仆妇连滚带爬向后缩去!
周砚白托着那方被污血彻底玷污的青玉扁盒,温润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血色,目光震惊地看着横刀暴怒的陆九渊!
摄政王萧韫搭在紫檀桌面上的手指,终于缓缓抬起。,w′b/s·z,.¢o*r/g_他并未看暴怒的陆九渊,也未看持针而立的黄院正,目光如同穿过惊涛骇浪,平静地落在被陆九渊护在身后、依旧在痛苦痉挛、血污满身的沈惊澜身上。看着她额角那道深可见骨、鲜血汩汩的伤口,看着她那只被自己抠挖得血肉模糊、深嵌铜屑的掌心。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当。”
一声清脆的玉罄之音,如同冰泉滴落深潭,奇异地穿透了殿内狂暴的杀气与混乱。
“九渊。”萧韫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陆九渊被怒火烧灼的耳中,“刀,收起来。”
陆九渊猛地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钉在萧韫脸上!刀尖因暴怒而微微颤抖,发出细微的嗡鸣!“老萧!你他妈……”
“她快死了。”萧韫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却如同重锤砸在陆九渊心头,“你这一刀下去,黄院正或许会死,但她,”他目光再次落在沈惊澜身上,“必死无疑。”
陆九渊握刀的手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水浇头!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臂弯里气息奄奄、血污满身的沈惊澜。那额角狰狞的伤口,那抠挖得血肉模糊的掌心,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喘息……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大半的狂暴怒火,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焦灼。
“黄院正,”萧韫的目光转向持针而立的御医,声音依旧清冷,“悬壶济世,当以活人为念。夫人伤势虽重,尚有一息。烦请……尽力施救。”他话语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至于惊扰之罪……”他目光扫过陆九渊手中寒芒吞吐的猎刀,“自有宫规国法论处。”
黄院正缓缓抬起眼,古井无波的目光迎上萧韫深不见底的眼眸。他沾血的银针依旧捻在指尖,针尖那点寒芒在殿内幽光下微微闪烁。他并未言语,只极其轻微地颔首,动作优雅如同拂去尘埃。随即,目光重新落回沈惊澜身上,仿佛刚才那场刀光剑影的冲突从未发生。
他再次拈起一根银针。这一次,针尖并未指向眉心死穴,而是缓缓刺向沈惊澜手腕内侧一处穴位。动作依旧精准、稳定,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从容。
陆九渊握着刀的手剧烈颤抖着,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着黄院正再次下针,看着沈惊澜在针下痛苦地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怒火与恐惧交织。他死死盯着黄院正的手,盯着那根银针,仿佛只要对方再有半分异动,便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将其撕碎!
殿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剑拔弩张的死寂。只有沈惊澜压抑痛苦的喘息、银针入肉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愈发凄厉的风雨呜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被陆九渊护在身后的沈惊澜!那只被死死攥住、污血淋漓的左手!
掌心深处!
那深嵌皮肉、几乎与血肉融为一体的乌黑铜屑碎片!
在那冰冷银针再次刺入筋络的剧痛刺激下!
在那狂暴杀意与冰冷威压交织的窒息氛围中!
猛地!向内!狠狠!一!绞!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尖锐、更加冰冷、如同亿万根淬毒冰针同时刺穿灵魂的剧痛!轰然炸开!
“呃——嗬——!”
沈惊澜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猛地向上弓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喉咙深处爆发出被强行撕裂的、不成调的嘶鸣!那只被陆九渊攥住的手!爆发出垂死般的巨大力量!五指如同痉挛的铁钩!狠狠抠向自己的掌心!指甲深深刺入那嵌入铜屑的伤口深处!试图将那带来无尽痛苦的异物抠挖出来!
“噗嗤!”
新鲜的、滚烫的血液如同喷泉般再次从伤口飙射!
也就在这剧痛与疯狂抠挖的瞬间!
她的指尖!那沾满污血和自身血肉的指尖!在抠挖的动作中!猝不及防地!
狠狠!刮擦过!
陆九渊紧握猎刀刀柄的!那只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和油污的!
手!背!
粗糙的指甲边缘带着血污和皮肉碎屑!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刮过陆九渊手背的皮肤!
一股冰冷尖锐、如同地狱冰锥凿穿骨髓的剧痛!顺着那刮擦的轨迹!瞬间刺入陆九渊的神经末梢!
“嘶——!” 陆九渊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冷气!握刀的手猛地一抖!那柄寒芒吞吐的猎刀竟脱手而出!
“当啷——!”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猎刀旋转着!带着雪亮的寒光!狠狠砸落在冰冷光滑的青金石地砖之上!
刀尖!正正插在!
那方被沈惊澜污血彻底玷污、又被她死死抠抓刮出狰狞血痕的!
青玉扁盒!
之!旁!
仅!距!寸!许!
锋利的刀尖在坚硬的地砖上擦出一溜刺目的火星!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锐响!
玉盒光滑的壁面上!那几道被指甲刮出的、带着新鲜血痕的狰狞刻痕!在刀锋寒芒的映照下!如同地狱睁开的、淌血的眼睛!死死凝视着殿内每一个人的灵魂!